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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1:09:24 作者: 猶似
    見表哥沒說話,虞幼窈一咬牙,把心一橫,就將香包放到表哥手裡:「我原是打算將女紅練好了,再送香包給表哥,但也不好叫表哥一直等著。」

    周令懷一時沒說話,目光盯著手裡頭的香包,腦子裡想的卻是,嬌生慣養沒吃過苦頭的小姑娘,捏著一根細針穿針引線,卻因為笨拙,針尖兒不時扎到手指尖,疼得淚汪汪,哭兮兮地,嘴裡喊著不學,卻還咬著牙,一針一線認真繡完了的畫面。

    手裡頭輕飄飄的香包,一時間竟有萬鈞之重,壓得他幾乎有些喘不過氣來。

    這份禮於他而言,確實太重了。

    虞幼窈小嘴兒還在喋喋不休:「表哥不許嫌棄我繡得不好,這可是我頭一次繡東西,大不了以後等我女紅練好了,我再送表哥更好的。」

    頭一次繡的東西,就送給了他,周令懷喉嚨滾動了一下:「我很喜歡這個香包,辛苦表妹了。」

    虞幼窈聲音倏然而止,瞧著表哥,小臉兒漲得通紅:「不、不辛苦,表哥喜歡就好,喜歡就好。」

    周令懷見小姑娘站在不遠處,輕笑了聲:「過來。」

    虞幼窈巴巴地跑過去,蹲在表哥面前,仰頭瞧著表哥,眼神兒亮晶晶地,比天上的星星還要漂亮。

    周令懷倏然伸手握住小姑娘的手,虞幼窈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瞧著表哥,並沒有抗拒。

    軟乎乎的小手,握在手裡頭仿若沒骨頭一般,一團凝脂軟滑,周令懷翻過她的手掌,將香包擱到她手掌心上:「有勞表妹幫我戴一戴。」

    虞幼窈眼兒瞪大,接著就笑如花綻,握住了手裡頭的香包,用力點了一下頭:「好啊!」

    看來表哥是真的喜歡她繡的香包呢。

    也不枉她把手指頭都扎爛了,才繡了這個青竹紋香包。

    周令懷淡白的唇間,也含了一絲笑意,瞧著小姑娘低下頭,尖細的指尖兒捻著青色的繩結,套在腰帶上,靈巧地打了一個精緻的「禮」結子,歪著小腦袋認真瞧了又瞧,擰了一下小眉毛,似乎不大滿意,又伸手調了活結,仔細打量了一會子,呶了呶小嘴兒,有些不情願道:「表哥還是不要戴了,沒得叫旁人瞧了笑話表哥。」

    表哥一身淡青色暗紋衣裳,如修竹一般岩岩秀峙,又似孤崖一般嶙峋險峻,有一股難言的矜貴與淡雅的氣度。

    這個香包明顯與表哥氣質不搭,配不上表哥。

    周令懷低頭看了一眼:「我覺得挺好的,香味十分特別。」

    虞幼窈眼睛一亮,也不再糾結繡工,覺得這個香包也不是一無是處:「裡頭的杏花,就是在寶寧寺表哥……」似是察覺自己失言了,她連忙補救:「我折來的那一枝,我最近在和許嬤嬤學調香,杏花也是我自己炮製的,許嬤嬤說我制香的天賦很高,這個杏花香包,能用很久呢。」

    周令懷手指輕輕摩挲著手中香包,並不細膩的針腳,摸在手上有些粗糙,卻令他十分中意:「表妹真厲害。」

    虞幼窈也沒想在表哥面前炫耀,得了表哥誇讚,心裡高興,又有些不好意思:「表哥,這個香包是雙面繡,兩邊都有花樣,另一面雖然也是青竹紋,但竹子品種和姿態都有些不大一樣,我初學雙面繡,還做不到兩面完全不同的繡面,表哥瞧膩了這一面,可以翻轉一面。」

    「好。」周令懷點頭。

    「表哥頭一次來窕玉院,我帶表哥在院子裡走一走。」虞幼窈站起來,繞到了周令懷身後,手剛搭到輪椅扶手上,又想到之前險些害表哥摔倒,又訕訕地放下手,退到了一旁。

    周令懷點頭:「好。」

    窕玉院不似青蕖院重新修整過的,方便輪椅往來,到了門口就停下來了,長安半抬著輪椅過了門檻。

    之後,周令懷就自己轉著輪子,在前面走。

    虞幼窈見表哥行動自如,忍不住多瞧了兩眼。

    周令懷注意到她的眼神,就解釋:「我腿腳不靈便,便練了一些臂力,所以雙臂比較靈活有力。」

    虞幼窈真心實地贊道:「表哥真厲害。」

    周令懷失笑,轉開了話題:「胡御醫的藥方,卻是極好的,多謝表妹了。」

    虞幼窈聽得眼睛一亮,打心眼裡為表哥高興:「那簡直太好。」

    他沒問藥方是不是小姑娘送的,胡御醫是拿不出這樣的東西,泉州謝府倒是有這種底蘊。

    周令懷想到藥方里要用到亂七八糟的藥材,不禁有些頭疼,但小姑娘一片心意,他自是要領受的。

    據孫伯所言,這個保元丹,是可以調補他身體元氣的秘方,若能長久的吃,他至少不用再操心壽元問題。

    下午虞宗正下了衙門回府,聽說何姨娘被禁足,虞清寧被罰了,皺了下眉。

    四女兒清寧聰明伶俐,嬌俏可人,他少不得要多疼一些,乍一聽說她挨了罰,就問了趙大府里發生了什麼事。

    趙大也不敢隱瞞一五一十地說了。

    虞宗正對大女兒改觀了一些,但對比起一直很得他喜愛的四女兒,心中難免有些偏頗,可清寧惹得窈窈抱著娘的畫像大哭了一場,也不好再說什麼。

    便在這時,青袖過來了:「老夫人請老爺去一趟。」

    虞宗正連忙去了安壽堂,見老夫人坐在軟榻上,靠在迎枕上打盹兒,臉色不大好的樣子,他舉目四望,沒瞧見楊氏的身影,有些不大高興:「母親,楊氏在你房中立規矩,怎麼不見她在你跟前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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