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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1:09:24 作者: 猶似
    虞幼窈點頭,又搖頭:「已經不疼了。」

    許嬤嬤笑了,眼眶也有些濕潤,輕柔著她的發頂:「傻孩子,臉都紅腫了一大片,哪能不疼呢?」

    臉疼,怕是心裡頭更疼!

    虞幼窈眨了眨眼,沒說話,她眼周紅紅的,可憐巴巴地,透著了嬌俏,隱露出了幾分嬌貴柔艷。

    許嬤嬤嗔怪:「你這喜歡蒙頭的習慣,可得好好改一改,沒得把自個兒憋出了毛病,乖乖坐著,我給你倒杯水。」

    哭了好一會兒,虞幼窈確實有些口渴了,就點點頭。

    許嬤嬤倒了一杯水過來,給了虞幼窈,虞幼窈捧著茶杯,慢慢地喝:「嬤嬤,我想和你學立家、立身、立世的本事。」

    許嬤嬤舉目無親,進宮當了宮女,成了太后娘娘宮裡頭得臉的人,又得了恩典,不到四十就放出宮。

    宮裡頭出來的宮人瞧著風光,但真正體面的沒幾個。

    旁的宮人要等著人挑,可許嬤嬤卻能給自己挑個滿意的人家,靠著自個兒的本事,得了祖母的器重,與滿府上下的敬重,短短几天就在虞家立了足,家裡沒誰敢將她當成奴婢來使喚,等閒都要喊一聲:「姑姑。」

    許嬤嬤摸了摸她的頭,柔聲道:「這個世道,對女子雖多有束縛,但世間總有千千萬萬條路,端看你要怎麼去走,只要將嬤嬤教你的東西都學會了,總能走出一條自己的路,努力活成自己希望的樣子,這才是立家,立身,立世。」

    虞幼窈若有所思地點頭。

    許嬤嬤欣慰,揚聲喊了春曉。

    春曉敲打了院裡頭的下人,防著他們亂嚼舌根子,這時,正守在外間等著,聽到許嬤嬤喚她,連忙端著銅盆走進屋裡。

    第46章 禍起蕭牆

    許嬤嬤將帕子浸進水裡,撈起來,拎了半干,坐在床沿小心翼翼為虞幼窈淨臉。

    剛哭了許久,臉上繃得有些難受,被打的臉也辣辣地疼,虞幼窈僵著身子讓許嬤嬤擦完臉,又拿了一個煮熟的雞蛋,滾了一陣子,才敷了一層藥。

    便在這時,柳嬤嬤過來了,見虞幼窈坐在榻上,小臉兒紅腫得有些嚇人,但好在敷了藥,情緒瞧著也穩定,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姐兒受了委屈。」

    虞幼窈點頭:「嬤嬤別擔心,我沒事了。」

    這麼乖巧的模樣,讓柳嬤嬤心疼得緊了,摸了摸她的頭,轉頭對許嬤嬤道:「老夫人,讓你過去一趟。」

    許嬤嬤和柳嬤嬤一道來了花廳,不卑不亢地行了禮。

    虞宗正知道許嬤嬤是打宮裡頭出來的,從前還是太后娘娘宮裡頭得臉的人,少不得要敬上兩三分。

    許嬤嬤道:「姐兒每天卯時起床學儀禮,上午要學藥理、女紅,下午要學中饋、茗茶,晚間還要學香藥等。」

    「這怎麼可能?!」虞宗正不信,這個大女兒腦袋瓜子笨得很,從前沒少挨女先生訓斥,這是府裡頭都知道的。

    許嬤嬤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心中有些不喜,微笑道:「姐兒天資聰穎,就是性子散漫了些,認真起來學什麼都快。」

    虞幼窈天資聰穎?虞宗正目光懷疑地盯著許嬤嬤,覺得她和老夫人一起糊弄他呢。

    許嬤嬤取出一塊絹錦,正是虞幼窈繡的青竹紋:「姐兒跟著老奴學了才幾日女紅,就已經能繡雙面繡了。」

    虞宗正接過一看,上面就繡了根竹子,一根枝條,並三片竹葉,技藝雖然簡單又粗陋,但確實兩面都是景,是雙面繡無疑。

    聽說這種技法因為太難學,所以在民間已經失傳了。

    而虞幼窈幾天就學會了?

    可能嗎?

    虞老夫人連忙從虞宗正手裡奪過絹錦,仔細地看,臉上終於露了笑容:「窈窈,竟然真的學會了刺繡,頭幾天,我還覺得窈窈吃不了苦頭,折騰一回,就堅持不下去了,看來我是小看了窈窈,瞧瞧,繡得多好啊……」

    柳嬤嬤湊過去瞧:「您屋裡的茉莉花茶、檀香,可都是姐兒做的,姐兒讀書不成,但別的方面比別個都要強,過不了多久,您就能戴上姐兒繡的抹額了。」

    這話明擺著說給虞宗正聽的,虞宗正有些恍惚,他懷疑這是其他人繡來糊弄他的。

    但是,這怎麼也說不出口。

    許姑姑是打宮裡頭出來的,規矩大得很,母親既然將她請到府裡頭,就真的是為了教導窈窈。

    而許姑姑言語間,無不透著對窈窈親近與喜愛,就說明,窈窈讀書腦袋笨了一些,但在這些方面,確實有過人之處。

    女孩子家不用考科舉,建功立業,多學些規矩儀禮,比什麼都強。

    大女兒也確實不像他認為的那樣一無是處。

    那麼他剛才那一巴掌,還真是冤枉她了。

    虞宗正雖然不喜虞幼窈,也不通內宅庶務,私德上差了些,可為官多年,也有幾分剛正脾性,得知自己錯打了虞幼窈後,心裡頭難免生出了幾分心虛。

    「對了,你之前說窈窈打賣下人,嬌蠻跋扈?」虞老夫人將絹錦遞給了許嬤嬤,語氣透著冷意。

    被徹底收拾了一遍,虞宗正也徹底收了怒火,老老實實,不敢再造次了:「因為這件事,外頭傳了一些不好的流言,所以兒子才……」

    柳嬤嬤遞了杯茶。

    虞老夫人說了好一會子,正好有些口乾,接過柳嬤嬤遞來的茶,低頭喝了一口:「什麼流言?我怎就不知道?是你親耳聽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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