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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1:09:24 作者: 猶似
虞幼窈愣了一下。
虞府里請了女先生,辦了家學,教導府里小姐們才藝,虞幼窈七歲就上了家學,只不過她性格跳脫,不是個能靜下心學習的人,三天打魚,五天曬網,這三來,還真沒有正經學過什麼。
祖母也十分頭疼,逼她學了一陣子,也不見什麼成效,見她確實不是「才女」那塊料子,就沒有再逼她。
所以,自打她之前病了一場後,已經好久沒有去家學了。
虞老夫人心疼孫女兒,沉著臉:「你這是什麼話?難得休沐一次,就知道訓女兒,這就是你為人父的道理?窈窈前些日子大病一場,也沒見你關心一句,少把自己的官威耍到家裡來。」
當眾被訓了一頓,虞宗正面子有些掛不住,有些不贊同道:「母親,你也別太寵著她,倒把她養得越來越不知曉輕重……」
這話兒明顯就意有所指。
在場只要不蠢的都明白,這是在暗指虞兼葭摔倒受驚的事兒。
「啪——」他話音未落,虞老夫人就狠拍了一小几,上面的茶杯,被拍得哐當一跳,發出清脆的聲響。
虞宗正嚇了一跳,還待要再說什麼,楊淑婉卻心驚膽跳地拉了他一把,不讓他再繼續說下去。
虞老夫人目光犀利地將楊淑婉盯住,冷聲道:「說,讓他說,我倒要聽聽,你到底在他枕頭邊上吹了什麼風,將他這個辯明冤枉,天子耳目風紀之司的左僉都御史的心都糊住了。」
楊淑婉一下子就變了臉,連忙搖頭道:「母親,您誤會了,媳婦兒……」
虞兼葭輕扯了一下母親的袖子,暗示她不要再解釋了,以免越描越黑,讓二房的人瞧了笑話,丟了臉面。
楊淑婉醒悟過來,低下頭不敢多言。
屋子裡的氣氛變得十分凝重。
虞幼窈焉焉耷耷地坐在祖母身旁,父親一向對她十分嚴苛,平日裡一向偏疼三妹妹虞兼葭。
她雖然習慣了,可心裡還是會難過。
想到夢裡,她被關在鎮國候府小院裡,父親待她不聞不問,仿佛沒有她這個女兒似的,她更是心中悲涼,一時間淚流滿面。
這時,虞宗慎笑了一下:「窈窈大病初癒,身子還虛著,待天氣暖和一些再上家學也不遲,她一個女孩子家,又不用考科舉,建功立業,不用那麼嚴苛。」
「葭葭也是大病初癒,她頭幾天就去了家學……」虞宗正蹙眉,葭葭比窈窈還小了一歲,打小就患有心疾之症,病才好了沒幾天,就去了家學。
同為女兒,葭葭打小就聰明乖巧,善解人意。
而窈窈天性頑劣,履教不改,之前葭葭摔倒受驚,雖然查出是丫鬟的過錯,但到底還是窈窈驕縱之故。
這話教虞老夫人聽了直皺眉,正要出聲訓斥,虞宗慎就岔開了話題:「時辰不早了,令懷也該到了。」
他音將落,柳嬤嬤帶著兩個人進了屋裡。
虞幼窈連忙低下頭,捏著帕子胡亂將臉上的眼淚擦掉,匆匆抬起頭,就對上了一雙光芒晦暗的眼睛。
四目相對,虞幼窈突然怔了一下。
十四、五歲的少年,面容蒼白,透著陰沉病態之色,穿著青色暗紋直綴,身形單薄、有些伶仃瘦弱,背脊卻宛如孤山之岩,挺拔又雋秀,透著險峻嶙峋之態。
他坐在一張櫸木椅子上,被一個長得高瘦,穿著灰色短打的少年推著,兩個大輪子被推得咕轆輕響。
姑祖母家的表哥長得可真好看,比家中哥哥們都要好看,就是……虞幼窈看向了他的腿,眼中透著好奇之色。
屋子裡安靜了一瞬。
目光盡數落在剛進屋子的少年身上,看到他的腿時眼神中難免透著探究、審視、同情、憐憫,以及搖頭惋惜之色。
少年垂下眼瞼,擱在輪椅扶手上的手輕顫了一下,漸漸握緊。
便在這裡,他耳邊響起了一道溫軟,透著糯意的聲音:「祖母,這個小哥哥是姑祖母家的表哥嗎?」
第12章 表哥周令懷
拍了拍孫女兒的手,虞老夫人淡淡地看著堂下的少年。
少年重新抬起頭來,恭敬道:「侄孫幽州周氏子,父取名令懷,字景之,見過舅祖母,因腿腳不靈便,若有失禮之處,還請舅祖母見諒。」
說完,他將擱在膝蓋上只有巴掌大小的黑檀木匣子,遞給了一旁的柳嬤嬤。
柳嬤嬤接過,轉頭送到了虞老夫人手中。
虞老夫人輕撫著匣子上貼金鑲玉的浮雕牡丹,神色間充滿了懷念:「這個匣子,還是當年妙芙遠嫁幽州時,我送給她的添妝,沒想到這麼多年,她竟然還留著。」
屋子裡氣氛有些凝重,其他人也都心有戚戚。
虞妙芙是虞老爺子的嫡親姐姐,虞老夫人在閨中時,就和這個大姑子感情不錯。
後來虞妙芙遠嫁幽州衛指揮僉事。
幽州離京兆遠了些,虞妙芙嫁人後,攏共回娘家不到五指之數,兩家雖然一直保持著聯繫,但天長日久,關係難免生疏下來。
思及往事,虞老夫人眼眶有些濕潤,捏著帕子按了按眼角:「我上次見她,還是三十多年的事兒,沒想到這一別,竟是……」天人永隔!
三年前北狄進犯北境,幽王鎮守失利,導致北境連失三城,百姓死傷無數。
後來朝庭查出幽王貪墨軍晌,與北狄勾結,意圖謀反,皇上震怒,幽王府被抄家滅了滿門,幽州一應官員殺的殺,流放的流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