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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1:09:24 作者: 猶似
虞老夫人是既好笑又心疼,不由輕捏了一下她粉嘟嘟的小臉兒,笑罵了一聲:「饞嘴的丫頭,跟個小豬崽似的。」
虞幼窈晃了晃小腦袋,鼓鼓的小臉兒,肉嘟嘟的,跟年畫上的福娃娃似的,既水靈又討喜,看著都招人疼兒。
虞老夫人臉上連日來的陰霾總算是散了,將孫女兒摟進懷裡,可緊兒的疼:「窈窈,是祖母不對,祖母以後再也不罰你跪佛堂了。」
虞幼窈搖搖腦袋:「不怪祖母,祖母也是為了我好。」
虞兼葭燒了兩天兩夜,險些連命都燒沒了,祖母就算再疼她,事關人命,也不能半點反應也沒有。
看著一向懵懂的孫女兒,一臉若無其事,既不哭鬧,也不委屈,虞老夫人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柳嬤嬤也愣了好大半晌。
屋子裡一時間安靜下來。
半晌後,虞老夫人輕吐了一口氣:「你說說看,祖母是怎麼為你好?」
虞幼窈歪著腦袋:「祖母罰了我,母親出了一口氣,就不會再同我計較,父親也不會罰我。」
虞老夫人和柳嬤嬤對視了一眼,皆從彼此眼中看到了驚訝,沒想到鬼門關走了一遭,這丫頭腦袋瓜子也開竅了。
虞幼窈擰著小眉毛,有些苦惱:「不過,我沒有故意推三妹妹,三妹妹想用她的貓眼石手串兒,和我交換佛童坐蓮玉墜子,我不肯答應,她就來抓我的手,祖母讓我離主院的人遠些,就甩開了她的手,沒想到三妹妹身邊的丫鬟,沒有扶好三妹妹,讓三妹妹滑了一跤摔倒了。」
虞幼窈沒有說謊,就是覺得自己今天說話好奇怪,想了又想也沒想明白。
小幼窈卻不知道,這世間有一種名為「內涵」的語言藝術。
她把前因後果交代的一清二楚,卻表達了三個意思。
第一,她沒有主動招惹虞兼葭,是虞兼葭先撩者賤。
第二,她確實沒有主動推虞兼葭。
第三,她是因為聽祖母的話,疏遠虞兼葭,才甩開了虞兼葭的手,虞兼葭摔倒了,是她身邊的丫鬟沒有扶好,是丫鬟的錯,和她沒有關係。
虞老夫人聽明白了,血氣一陣陣往腦袋裡涌,咬著牙一字一頓:「楊氏生的好女兒!」
府里最初傳出窈窈推了兼葭,她想著姐兒們身邊都跟著丫鬟,大約也沒甚要緊,就不輕不重地訓了窈窈幾句。
窈窈約是知道她沒真生氣,也就沒解釋,轉頭就抱著桂花糖吃得開心。
直到虞兼葭燒了兩天兩夜,險些把命都燒沒了,她才又急又怒,罰了窈窈跪佛堂,也沒仔細問過窈窈事情的經過。
哪曉得,這事兒和窈窈根本就沒關係。
虞老夫人越想越氣,陡然撥高了音量:「佛童坐蓮玉墜子,是謝氏臨終前留給窈窈的念想,虞兼葭也真敢要!」
見祖母生氣了,虞幼窈嚇了一跳,聲音糯糯的,透著小心翼翼:「祖母?」
虞老夫人頓時冷靜下來,輕拍了拍小姑娘肉乎乎的小手:「窈窈乖,先睡一會兒,祖母一會兒再過來看你。」
虞幼窈聽話地鑽進了被窩裡,閉上了眼睛,一沾著枕頭,瞌睡蟲就鑽進了小鼻子,小腦袋瓜子模模糊糊,總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麼?
到底忘記了什麼呢?
懷著這樣的疑問,虞幼窈打起了小呼嚕。
仔細替她掖了掖被角,虞老夫人這才被柳嬤嬤扶起了身。
第4章 繼母楊氏
一出了房間,虞老夫人的臉色瞬間冷了起來,沉聲道:「仔細查一查,看看都有誰傳了窈窈把虞兼葭推倒的話兒,這些個丫頭當真以為我人老了,不管家了,就不將我放在眼裡了。」
這些閒話兒一時倒是沒什麼妨礙。
但今天傳一句,明天傳一句,常年累月,積銷骨毀,等窈窈年齡大了,名聲也就毀得差不多了。
絕不能縱容。
老夫人一口一個「虞兼葭」,語氣透著冷意,看樣子是氣得不輕了。
柳嬤嬤是最老辣的一個人了,不消半個時辰,就綁了兩個粗使丫頭,還有兩個婆子帶到安壽堂側面的偏院裡。
虞老夫人正坐在院子裡的石桌上,端著茶杯喝茶。
見了老夫人,四個人終於駭破了膽兒,當場便屁滾尿流,哭了一把鼻涕一把淚,不停地磕頭求饒。
老夫人不喜吵鬧,柳嬤嬤冷喝一聲:「閉嘴!」
院子裡終於安靜下來,虞老夫人擱下手中的茶杯,淡聲道:「去,把府里的下人都叫過來,也別忘了將楊氏也請過來,讓她好好瞧一瞧,我這個老婆子是怎麼治家的,她年齡輕,不曉得輕重,我這個做婆婆的,少不得要提點一些。」
不大一會兒,小院裡就聚滿了人,下人們規規矩矩地站在原地,低眉順目,大氣兒也不敢喘一下。
又一會兒,楊淑婉才姍姍來遲。
她身量勻稱有致,穿著秋香色牡丹紋襖裙,梳了墮馬髻,插著赤金鑲紅寶步搖大簪,兩邊手腕上各套了一個成色極好,水頭十足的綠翡翠玉鐲,看著端莊溫婉,又秀麗雅致。
虞幼窈的母親謝柔嘉,出身泉州富商謝家,在生下虞幼窈後傷了身子,纏綿病榻不到一個月就去世了。
謝氏百日未過,去世不到兩個月,虞宗正就不顧虞老夫人反對,迫不及待將上峰左副都御史家的庶女楊淑婉娶進門做續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