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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1:03:17 作者: 千金扇
    林氏有些猶豫,反倒是孟湘笑吟吟地應了下來:「說起來咱們兩府好些年都沒辦過喜事了,不如就此操辦起來。再說,成了親也好叫衡兒安下心來,專心籌備下場不是?」少年郎定了親事,免不得要日思夜念,卻不如成了親紅袖添香好些。

    王氏道:「確是這個道理。」

    林氏被說動了心,捏著帕子尋思一回後就應了下來。因此兩家人又立即請了算命的先生過府,幾下一推算就把婚期給定在了臘月初八這日。

    三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操辦一場婚禮本非難事,但因著老國公一句「風光大辦」,國公府上下便忙得團團轉,曹氏暗地裡不知怨懟了多少回。與眾人的忙碌不同,孟媛一不用為自家哥哥的親事操心,二來也不用像堂姐孟瑤一樣去念什么女學,於是便成了國公府里的第一清閒人。

    這一日,孟媛正在暖雪塢里跟著綠淇學著打花絡子,就聽見紅萓急急忙忙地從外頭小跑著奔進來,手裡還捏著一紙信封。

    紅萓道:「才我從外頭買東西回來,從東角門進來遇見一人讓我把這封信轉交給姑娘呢。」

    紅萓話音一落,未等孟媛開口說話,一旁的綠淇便先沉下臉來斥道:「平日規矩都白學了不成,這來路不明的信函你也敢拿來給姑娘看?」

    紅萓被說得臉色一白,捏著信的手不由發顫。孟媛見了,並未生惱,直接伸手從紅萓手裡把信拿過來,見信封上只寫著「孟二姑娘親啟」六個字,不覺輕笑一聲。她一邊拆信,一邊道:「不過就是一紙書信罷了,綠淇你別數落紅萓了。」

    「姑娘你就護著她吧。」綠淇語氣有些無奈,眼見孟媛已經展開了信,她跟著放下手裡的花絡子,微微向前探出脖子,問道,「姑娘這信是打哪兒來的,上面可有寫?」

    話才問完,綠淇就發現自家主子的神色變得有些奇怪起來,心下納悶,正待再問一句,就見孟媛匆匆折了信塞了回去。「姑娘?」綠淇試探著輕輕喚了一聲,就看見自家姑娘纖細的秀眉慢慢地皺作一團,她心裡且疑且擔憂,到底伸手將孟媛虛虛握在手裡的信拿了過來。

    因著孟媛脾性溫和平易,對自己身邊丫鬟平素拘束不多,故而綠淇長久下來旁聽側學勉強也能識得幾個字。那染著墨香的信紙上不過寥寥幾個字,龍飛鳳舞,綠淇認得吃力,末了只將將看明白最後五個字,寫的是「明玉樓一見」。

    明玉樓是京城裡最大一家珠玉鋪子,下至尋常勛貴上達皇家貴胄,都喜在明玉樓打造珠環頭面等飾物。信上相邀明玉樓一見,若說是霍家小姐所書倒算在情理之中,可那般字跡,綠淇敢篤定是出自男子之手。

    「姑娘,這明玉樓去不得。」綠淇覺得這信來得委實蹊蹺,竟不知是何人為之。

    孟媛聽了綠淇的話,抿抿唇角,杏眸里划過一絲絲心虛來。

    綠淇未從頭讀起,不知信上前言,這信寫得言簡意賅,暗提及金華寺月夜花園一事,即使信上沒有署名,孟媛也猜出這信是出自誰人手筆。

    只當初是他央了自己去求平安符又不告而別,怎生時隔這麼多日子偏偏偷摸摸遞了這信進來?孟媛心裡因著那日在金華寺沁園之事還存著芥蒂,這會兒看到這私相授予的信只覺得煩人得緊,故而在綠淇的目光注視下,她到底只把信函燒了了事。

    孟媛是打定主意不去赴那莫名其妙的明玉樓之約,可到了約定那日,不料因著孟老夫人興致偶起要給一雙孫女兒打一套新頭面,孟媛不得不跟著老夫人一起前往明玉樓。

    明玉樓門面鋪子後連著一處庭院,院內設有廂房幾間,是專供貴客進店挑選東西時歇腳的處所。西廂房裡,孟媛手裡拿著一支翠玉流蘇釵,目光卻空悠悠落在半開的窗扉上,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教一旁的孟瑤看得挑了挑眉。

    孟瑤放下手裡的玉佩,移步走到自家堂妹跟前,伸手輕巧取走她手裡的玉釵,見孟媛似是恍然回神一般,她抿唇輕笑道:「這釵玉質不錯,可樣式未免老舊了些。」說著扭頭從一旁的漆盤裡重新揀了一支石榴紅攢花簪子來在孟媛發間比劃了一下,「媛姐兒生得白皙,這簪子更襯你,試試?」

    孟媛眨眨眼睛,接過簪子,的確十分精緻。她對著一旁的菱花鏡將簪子輕輕地插進發間,側過臉打量了一番,彎唇一笑:「還是大姐姐眼光好。」

    一旁的孟老夫人也注意到了,笑著道:「瑤兒擇的不錯,寶珠年紀小,很該多一些顏色亮麗鮮艷的頭面,這樣瞧上去才是個小姑娘家該有的模樣。」說著便吩咐在一旁作陪的明玉樓管事再去挑選一些顏色亮麗的珠釵玉環過來。

    等孟老夫人做主又給挑了幾樣顏色鮮艷樣式新穎的頭飾後,孟媛便再不肯挑選其他,過了小半晌,藉口吃多了茶水要更衣離了西廂房。

    明玉樓後院面積不大,但假山抱花卻是一步一景。孟媛領著綠淇挑了一條小徑閒閒散步,轉過一處花叢後,眼角餘光不經意一瞥,只見花從邊假山石旁的地上映出一團影子。

    孟媛腳下步子一頓,給身旁的綠淇使了個眼色,二人立時轉身就要沿原路回去。可哪料一回頭就見著一個抱劍的男子滿面堆笑的擋住了去路。

    孟媛眼疾手快地阻下綠淇幾乎呼喊出來的驚叫聲,穩住心神看著那人道:「你做什麼擋住我們主僕的去路?」那夜月光皎潔,孟媛記得眼前人正是那晚自稱晉王世子近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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