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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1:00:31 作者: 若然晴空
陳若弱不太喜歡王氏,總覺得她笑得有點假,加上徐景年給自家夫君送了一群女人,她要能笑著回話才是怪事,抿了抿唇,硬邦邦地說道:「沒有老虎,就怕徐大人攆上來,再送幾個美人來。」
王氏也沒想到陳若弱能把話說得這麼直白,掩唇笑了笑,親昵地走了過來,似乎是抱怨地說道:「他呀,就是笨笨的,想拍顧大人的馬屁都拍到了馬腿上,顧大人雖然嘴上不說,可妾是過來人,他瞧著夫人的眼神里都帶著蜜水哪,我看啊,與其送女人討好顧大人,還不如把妹妹哄好了,才有他升官的路子哩!」
這話倒是捧了陳若弱一把,可陳若弱還是對王氏喜歡不起來,臉色都沒緩和,只是立在車駕邊上,說道:「朝廷升降官員,是聖上的事情,我夫君是來查案的,徐大人的心思用錯了地方,只要他行的正坐得直,沒有討好我夫君的必要。」
她先前還不知道那些丫鬟的身價,宴上聽顧嶼提起,才知道多貴,照她看來,這個徐景年八成就是個大貪官,只不過他們初來乍到,總要再觀望一下才沒直接抓人就是了。
王氏的笑都有些僵了,她的反應倒是很快,重又笑得咯咯的,「妹妹這也太會說話了,外子要是有那個作奸犯科的本事,哪裡還輪得到他逍遙快活,他做的事情姐姐向妹妹道個歉,官驛里那些不懂事的丫頭哪,姐姐這就幫你把她們都打發了,秦淮兩岸多的是這些不著四六的玩意兒……」
「哎,顧大人可真是誤會了,我家那個也就背地裡做點小生意,買幾個丫頭的銀子有,可真買不起什麼瘦馬,我看那些丫頭也是他從髒地方撈出來的,再送回去就得了。」
王氏又捧又哄,換個人來可能真的被她蒙住了,陳若弱的神情卻始終沒怎麼變過,等她把話說完,才淡淡地說道:「宴上喝了些酒,我有點醉了,夫人自便。」
說完,她就上了車駕,並沒有給王氏說話的機會,王氏干瞪了半天,回過神來的時候,車駕已經去得遠了。
顧嶼其實並沒有醉,宴上他試探出了不少東西,掩蓋在眾人醉後,陳若弱和那個徐景年的夫人在車駕外說的話,他也聽得分明,眼角眉梢忍不住就帶上了些許笑意。
陳若弱也是進了車駕才發覺顧嶼坐在裡頭好好的,看上去並沒有太多的醉意,只是臉頰微紅,眼睛也比平時更亮一些,宴上裝醉是很多人都會做的事情,她也沒有想太多,擠擠挨挨著坐到了他身邊,聞見他身上的酒氣也不嫌棄,反倒是蹭了蹭他的肩膀。
「我想回西北了。」陳若弱小聲地嘟囔著說道。
顧嶼沒有動彈,靜靜地讓她靠著,輕聲應道:「等以後吧,等京城的事情都了了,我帶你回去,我們就在西北過完餘生。」
陳若弱只當他哄她,倒也十分受用,還順著他的話問道:「我們去西北,那爵位呢,給小叔嗎?」
顧嶼倒是真的想了一下,良久才說道:「三弟要是撐得起家業,爵位給他倒也無妨。」
陳若弱點點頭,又問道:「那我們的孩子呢?」
顧嶼輕輕地揉了揉她的頭髮,動作十分親昵,語氣卻很認真,「若無本事,我護他紈絝一生,若有本事,自然能掙出一份家業來。」
「好沒道理……」陳若弱眨了眨眼睛,「我們的兒子要是沒有本事,為什麼不能繼承爵位?沒有爵位,他以後的日子又要怎麼過?」
顧嶼聞言,似是想到了什麼,低聲嘆了一口氣,撫摸著陳若弱的頭髮,說道:「連掙出一份家業的本事都沒有,承爵之後,他難道能護著鎮國公府?」
這實在是個奇怪的想法,陳若弱枕著顧嶼的肩膀,不過心裡倒是奇異的沒有太多不滿,也許是因為顧嶼這個人的存在就能讓人安心,她甚至有一種,即便眼前的人不是鎮國公府的世子,她也會覺得十分踏實的感覺。
「不承爵就不承爵吧,可是你總得給他們留點家底,還有給女兒的嫁妝,這不是旁人的責任了……」陳若弱說著,頭已經靠進了顧嶼的胸膛里,她掰著手指頭一點一點地算,看著有點可愛。
顧嶼也就隨她算,偶爾插上幾句話,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說得多了,陳若弱竟然真的有了一種兒孫滿堂的感覺,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有點鼓,剛才宴上她吃得很飽。
圓鼓鼓的小肚子手感很好,顧嶼也跟著輕輕摸了幾下,不過前世他和若弱有孩子已經是成婚好幾年之後,他並沒有抱著什麼期望,只是順著她的興致,還認真地點了點頭,說道:「第一胎最好生個男孩,長兄如父,可以護著底下的弟弟妹妹,從小擔起責任成習慣,他自己也會刻苦勤奮。」
陳若弱背過身不給他摸,有點生氣了,「你自己這樣,還要我們的孩子也跟你一樣,我偏要生個女兒,讓她快快活活的。」
顧嶼順著她:「好,生女兒,將來……」
陳若弱搶著說道:「將來做個皇后娘娘!所有人都得寵著我們女兒!」
顧嶼就有些無奈了,陳若弱笑完,又擰起了眉頭,嚴肅地說道:「不成不成,王爺都有側妃,皇宮裡更是要有三宮六院的,還不得氣死她,得做個別的什麼……」
她轉過臉來,紅著臉頰,眼睛亮亮的,原來早已經是醉了,顧嶼的眼裡也有醉意,兩個人互相看著,他們的眼裡都有對方清晰的倒影,看著看著,兩人都笑了起來。
第四十五章 身契
一夜薄醉,輾轉安睡。
隔日,陳若弱把徐景年送來的那些瘦馬都叫到了正堂里,雖然顧嶼昨日宴上的話並沒有流傳出去,但徐刺史的夫人王氏在春滿樓外說的話,卻是清楚地落進了官驛的僕從耳朵里。
彩悅不知道是哪裡出了錯,她決不相信有男人能在見了她之後,還捨得把她送走,只能歸結為欽差夫人母家勢大,即便是鎮國公世子也得退一射之地,這個猜測讓她的心裡七上八下的,又是難受又是憎恨。
等人來齊居然也花費了些時間,陳若弱坐在上首,喜鵲端了一盤洗淨切好的白玉香瓜站在邊上,讓她拿小銀簽扎來吃,吃了半盤瓜,翠鶯數了數人頭,這才齊了。
彩悅為了表示謙卑,是來得最早的一批,見男主人和見女主人是不同的,她並沒有梳什麼精細的髮式,只理了個尋常的三髮髻,頭微微低著,臉上不見一絲脂粉,昨日的嬌艷姿色就生生去了五分。
陳若弱瞧了半天,愣是沒找到昨日喜鵲跟她說的,「最漂亮的」一個,視線反倒是在打扮得最為明艷動人的紅仙身上轉了一個圈,彩悅心中冷笑,面上卻越發恭謹起來。
以她的姿色,想進富戶官門易如反掌,原本她也是看中了刺史大人年輕有為,出手又大方,才肯跟他走,卻沒想到他是要將她送人的,還是個更富貴的去處,等見了欽差大人的模樣,她就更加不想走了,如今當務之急,是討好這個長相醜陋卻很有勢力的欽差夫人,好讓她把自己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