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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1:00:31 作者: 若然晴空
「若是沒見到那欽差夫人之前,我還只有五成勝算,見了那欽差夫人的長相……」彩悅掩唇一笑,分外端莊,「姐姐心裡這勝算,可就算是穩了,都別怕,跟著我去見那位欽差大人,到時候我說什麼,你們跟著我說就是了。」
紅仙連忙點頭,一行粉衫丫鬟似是想起了方才所見的欽差夫人,一個個的就都笑了起來,花枝招展中又帶著少女才有的天真嬌態,即便是丫鬟的衣裳,也遮蓋不住美人韶光,遠遠從正堂外看著,恍若一副春景美人圖,美不勝收。
官驛內外院之間有護衛把守,只是官驛派來伺候的丫鬟來拜見主子,並沒有攔截的道理,彩悅一行人順順噹噹地走到了內院,卻又被周虎和周豹兩兄弟給攔住了。
平心而論,這兩兄弟的長相不算嚇人,就是看著彪悍得緊,連帶著身上的殘缺都十分震懾人,若是沒見過世面的小姑娘,能被他們兩個嚇出個好歹來,不過這一行丫鬟瞧著卻都還好,彩悅還言笑晏晏地上前見禮,一口一個護衛大哥。
周虎眯著一隻瞎眼打量了一下她們,心裡就有數了,當兵打仗生活苦悶,軍中的營妓但凡年輕貌美些,大多都是某位將領的相好,輕易睡不得,所以臨近軍營邊上就時常會有些婦人打開門做生意,日子久了,行為舉止都和旁人不同,是良家女子,還是做皮肉生意的,他們一眼就能看個分明。
第四十二章 回答
周虎冷著臉攔在門前,彩悅幾次想從他身邊過去都被攔得嚴嚴實實,面上的笑卻沒停過,紅仙性急,擠擠挨挨過去,抬手就想敲門,被一直站在邊上不動的周豹一把捏住了手腕。
周豹手勁大,但他不是對柔弱女子下重手的人,有意地放輕了一點力道,卻不曾想紅仙居然趁勢痛叫了起來,邊叫還委屈地直哭,顧嶼在房裡聽見動靜,放下手裡的書,擰眉說道:「周虎,發生什麼事情了?」
「回公子,沒什麼事,徐大人送來的女人吵著要進來見公子,小人這就把她們趕走。」周虎抬手扼住紅仙的脖頸,眯著瞎眼,四平八穩地回道。
彩悅咬牙,這人的話說得很是陰損,徐刺史送她們過來,打的是丫鬟的名義,至於之後伺候床笫,最壞也是個姬妾,他把話給說破,那就成了旁人送的戲子歌姬之流,哪有安安穩穩進後宅的道理。
她細細彎彎的柳葉眉蹙了起來,似乎是下定了什麼決心,穩了穩腳步,語氣急促中又帶著絲絲縷縷的嬌柔,還有一分被惹惱的薄怒,「欽差大人,婢子們雖然卑微,也是清清白白好人家的姑娘,入得內院,只是來見一見主子,欽差大人既然不想見婢子們,又何苦讓他,讓他……羞辱我們?」
顧嶼有些奇怪,讓翠鶯去把門打開,正巧這時周豹在推搡一個瘦弱少女,門一開,那少女就驚叫一聲,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欽差大人!婢子們實在不知做錯了什麼,徐大人命我們在官驛伺候,可夫人只讓我們打掃外院,如今就連來給大人請安都要遭受這樣的侮辱……」彩悅咬了咬下唇,眉眼微低,朝著內堂里看去,正好撞上了顧嶼投來的視線。
方才欽差前呼後擁進門,她在人群中壓根就沒看清楚相貌,聽說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也沒什麼綺念,這種富貴子弟她見得多了,憑他有財有勢,到了床榻上,還不都是要尋歡作樂的男人,只不過比起揚州城裡的那些更貴一些,是個打京城來的公子爺罷了。
可她沒想到的是,這京城來的公子爺相貌竟然會生得這麼俊,不是尋常富商公子的肥頭大耳,也不是官宦子弟常有的紈絝浮膩,簡直就像是古籍里走出來的翩翩君子,看人的眼神似乎都帶著繾綣的溫潤之色。
「既然夫人讓你們在外院打掃,沒讓你們進內院請安,你們又為何要進來?」顧嶼走了出來,看了看地上還倒著的少女,對周豹吩咐道:「呼吸還算平穩,去給她請個大夫,其餘的人可以離開了。」
彩悅起初沒有回過神來,等到反應過來,卻也不像方才那麼急於表現了,她微微地低下頭,語氣裡帶了一絲柔媚,款款下拜道:「婢子替這位妹妹謝過欽差大人,夫人確實沒說讓婢子們進來給大人請安,是婢子自作主張,婢子的錯。」
顧嶼看了她一眼,彩悅的相貌是這些丫鬟里最出挑的,說話舉止也不像個普通丫鬟,要不是身上的打扮,幾乎像個小門小戶的小姐,約莫是這些丫鬟里的管事,於是就點了點頭,對她說道:「下不為例,都回去吧,以後沒有吩咐,不得擅闖。」
彩悅柔聲應下了,微微抬起臉龐,又看了顧嶼一眼,她的眼神是打小練出來的,盈盈一瞥欲語還休,又似秋波照水,明媚動人,一等瘦馬兩千兩白銀,她的身價是這一批瘦馬里最高的,一個人的身價就抵得上十個紅仙了。
若是別的什麼男人,被這一眼掃過去,十個里有九個得像被貓爪撓了心,兩三日茶飯不思,可顧嶼卻只是微微地蹙起了眉頭,轉身回去了。
喜鵲氣鼓鼓跑到下廚的時候,陳若弱正在切菜,官驛里有專門的下廚,院子裡的倒是沒人,裡頭的食材應該是每日更換的,都很新鮮,陳若弱就接了過來,教她的師父能把極嫩的豆腐塊切成髮絲粗細的豆腐絲,入水之後根根分離,她沒那個手藝,倒也有幾分名廚的架勢。
新鮮的魚去鱗去骨,順著紋理切絲,再切丁,反覆四五次就能去除裡頭的細刺,之後用刀背把魚肉丁拍碎成糊,用湯匙刮出一個個小魚丸來,滑進高湯里。
魚丸愛熟,煮的時間不能過長,過長就失了鮮味,口感也會變得軟爛稀糊,陳若弱正盯著鍋掐火候,喜鵲叫叫嚷嚷的聲音就從外頭傳了進來,「小姐,小姐!發生大事了!」
「亂叫個什麼,讓人聽了像什麼樣子?」陳若弱一手拿著菜刀,另外一隻按魚的手在抹布上擦了擦,漫不經心地說道:「能有什麼事,把你急成這樣。」
喜鵲氣喘吁吁地叫道:「是那個徐大人,他沒安好心,送那些丫鬟是來給姑爺暖被窩的,小姐你沒看見,那裡頭有個長得特別漂亮的……」
陳若弱的手裡還握著菜刀,聽了這話,手猛然緊了緊,問道:「姑爺他說什麼了?」
喜鵲才回過味就跑來告狀了,哪裡知道姑爺是個什麼反應,頓時卡了殼,落在陳若弱的眼裡,就是欲言又止了,她手裡的菜刀越發緊了緊,深吸了一口氣,「我去找他。」
顧家雖然有不得納妾的家規,可如今的風氣擺在這裡,沒有妾還能有不入妾籍的暖床丫頭,沒名沒分的偏房外室更多,她原先沒怎麼期望過嫁個好人家,所以對這些沒什麼感覺,可現在,現在……她是真的想和顧嶼好好過日子的。
夫妻兩個過日子,怎麼可能容得下第三個人,別說是妾,就是顧嶼在外面應酬睡女人,她也不准!
陳若弱這麼想著,走路的步伐越來越快,最後直接提起了衣擺跑回了內院,她手裡還握著沒來得及放下的菜刀,進內院的時候,幾個護衛連忙給她讓開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