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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0:57:59 作者: 坡西米
「看著他倆,我又去看周圍這些長輩。我發現,從年輕時在一起,到中年還能相親相愛的,是極少數。以前我也曾疑惑,是不是我們每個人最終的結局都是一樣的。我們年輕時,總是自命不凡,覺得自己和別人是不同的,只要自己做得好,就一定不會有別人那樣的結局。」
「這問題我沒想出答案。但我後來覺得,這答案不重要。」
「人和人不同,我們能知道的,能抉擇的,只有當下的我們是一個怎樣的人。我們管不了別人,也很難去預測自己和他人的未來。這別人有可能是你喜歡的姑娘,你的父母等等。這世界上人那麼多,歸根結底,我們能做決定的,能操縱的,只有我們自己的事情。」
「我們無法選擇家庭,你肯定也打遊戲,模擬人生玩過吧?開局隨機,全靠經營,偶爾系統還會給你天降橫禍,一個不留神,你角色就破產。一個系統里,誰也沒比誰高貴多少,大家都會遇到坎兒,無非是你的坎兒先來,我的坎兒後來罷了。」
「人生的痛苦本質,其實無非是得不到和怕失去。但實際上,當你不去煩惱自己掌控不了的事情,比如這件事應該如何,那件事應該如何,這個人應該這樣,那個人應該那樣時,很多痛苦也就沒有了。」
……
「昌纓,你知道我最煩你什麼麼,我最煩你雲淡風輕,又勝券在握的樣子。人家都不講大道理,就你特麼的講這麼多大道理。我一句沒聽懂。」 張達突然開口,聲音就像從喉嚨里擠出來的,拼命在克制著什麼。這話雖然帶著刺,但大家都能聽出來,張達語氣不一樣。就像被打了三寸的蛇,虛張聲勢地嘶嘶著。
「是麼。」昌纓撇嘴一笑:「真巧,我也挺煩你的。今天君子不在,那我就說了,每次你看君子,我都特麼想揍你。」
劉戡假裝打圓場:「哎哎,怎麼又扯談姐身上去了?」
張達動動唇,沒說話。
昌纓也沒再說話,半笑著從兜里掏出那盒煙,幾周前買的,撕開包裝紙,頂出一根煙,扔到張達面前。
張達有些猶疑,學著電視裡的樣子夾起來,劉戡又給他點了火。
他沒抽過煙,放嘴裡吸了一口,瞬間就嗆出了眼淚。就感覺誰在他肺里扔了顆炸彈,沿著氣管直噴後腦勺。半拉肺都著火了。
他劇烈地咳著,這感覺又難受又上癮,還想再吸,但手裡只抽了一口的煙立馬被昌纓拿走,碾了碾,扔了。
後勁兒有點大,張達眼淚還在不停地往外流,一開始是因為嗆的,隨著咳嗽,胸腔起伏,這眼淚演變成勢不可擋的洪水。
昌纓默默拍了拍他的背:「是嗆著了。」
張達用手背擦著奔涌而出的眼淚:「太特麼嗆了。你特麼買的什麼破煙……」 他嗚嗚地哭著,也不在乎別人怎麼想了,就仿佛這一切眼淚皆源於這口煙,就仿佛這口煙真能那麼撕心裂肺,震天撼地。
大家沉默著。
張達就這樣哭了許久,也沒人遞個餐巾紙什麼的,隨著哭聲漸小,張達突然說:「留我媽一個人在家,時間太久了,咱們回去吧。」
昌纓似笑非笑:「放心吧,你家還有別人。」 李老師現在,不知道和阿姨談的怎麼樣了。
張達沉默,然後艹了一聲:「以後我是不是不能喊李偉叫偉|哥了。」
羅子涵默默點頭:「確實不能了,輩分亂了。我們叫他偉|哥,你得叫爹,四捨五入,我們是你爹。」
張達搡了羅子涵一下:「滾。我是你大爺。」 然後又問:「你們怎麼不抽,合著就坑我一人呢。」
昌纓笑道:「加了辣椒麵兒的煙,你一人爽爽就行了。」
第25章 春天只來了一天(一)
春天是個草長鶯飛的季節。動物世界裡怎麼說的來著,大草原又到了那什麼的季節。人類的男孩兒們比春天的雄性動物略好,但好點兒有限。
春風拂過,街邊兒的柳樹抽芽,心裡的草原冒尖。
這天下了課間操,劉戡跑來一班找昌纓。昌纓正明目張胆抄著談君子政|治作業。
「昌哥昌哥。」 談君子和秦阮書不在位置上,去打開水了。劉戡順勢坐在談君子位置上。昌纓淡淡看他一眼,劉戡自覺站起來,半趴在昌纓肩膀頭上,手虛攏著湊到他耳邊說話。
「有事說事,別動手動腳。」 昌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扭了扭肩膀把劉戡搡開。
正巧張達和羅子涵進班,看劉戡在那裡鬼鬼祟祟,「呦」了一聲,兩人奔過去疊羅漢。劉戡被羅子涵壓到昌纓背上,昌纓Duang地一下趴在桌面上動彈不得。
最後張達還來了個助跑,跳著趴到羅子涵背上。
「你們特麼……」 昌纓被壓在最底下,聲音嘶啞。
張達還衝秦軻擺手,讓他也跳上來:「來,軻軻,上!」。秦軻嘴上說著「幼稚」,慢悠悠起身,然後往上一蹦,疊在了最上方。
至此劉戡已經忘記自己要說什麼了,五個幼稚鬼由上而下地邊罵邊樂。昌纓被壓得幾乎說不出來話,伸在外面的手空著抓了抓,這讓張達和秦軻有種隱秘的報復快|感。
距離張達回歸學校已經過去了一個月,期中都考完了,拯救張達小分隊除了秦阮書全考砸了。分數下來以後,秦阮書穩穩噹噹年級前五。上了高中以後,外校考進幾個大神,秦阮書不再是永遠的年級第二,但是前五起碼能保證。郁謀是大神中的大神,我自巋然不動,一直還是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