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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0:57:59 作者: 坡西米
所以她一接通就喊了聲:「牽牛啊?」
那邊不出聲。她又餵了幾聲,還覺得牽牛在惡作劇,直到她說:「你再不說我就掛了啊?」
電話那邊開口了,她打了個哆嗦。是秦軻。秦軻說:「是我,秦軻。這是我的號碼。」
秦軻那邊感覺像在外面,因為能聽到風聲,嗚嗚的。
談君子第一反應就是把電話掛掉,仿佛預料到她會這樣做一般,秦軻率先開口:「別掛。我想和你道歉。」
談君子拿著手機沒吭聲。但也的確沒掛。秦軻在那邊輕聲笑了一下,繼續說:「你武館報名時填了聯繫電話,所以我才知道你的號碼,我不是問袁果要的。」
談君子不知道他為什麼提這個,於是只是「哦」了一聲,倒要聽聽他怎麼道歉。但秦軻並沒有直奔主題,反而問道:「你最近幾天怎麼沒來武館?」
「在家寫作業。」 談君子語氣邦邦硬。
「……是因為我的緣故嗎?」 秦軻試探地問著,雖然態度很謙卑,但談君子覺得他並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樣小心翼翼。
「不是,你想多了。」 談君子一口否定,雖然的確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鬼屋事件。但她不想承認,她總覺得秦軻是那種會因此得意的人,她不想讓他得意。
「好吧。」 秦軻語氣不慌不忙:「我有打擾到你休息嗎?」
「……你不是說要道歉的嗎?」 談君子忍不住開口提示到,口氣有點沖。繞來繞去,這人搞什麼虛頭巴腦。
「嗯,是的,你說的沒錯。」 秦軻沉默了片刻,直接開口道:「對不起,談君子。」
兩人等了十幾秒,談君子問:「這,就沒了?」
聽聲音秦軻像是在那邊吸了一口煙,像是在做心理建設。於是又經過漫長的沉默,他終於開口:「我為自己的衝動和魯莽道歉……不該仗著自己的力量上的優勢脅迫你,對你說一些奇怪的話,做那樣奇怪的事。抱歉,談君子。」
談君子剛剛洗臉完,所以習慣性吸溜了一下鼻子,這一聲被秦軻捕捉到了,他不確定地有些急切地問:「你哭了?」 有一絲慌張在裡面。
談君子不知道他為什麼這樣問,自己沒哭啊。秦軻的道歉她聽進去了,但是不知道說什麼。有些尷尬。
「秦軻。」 她猶豫地開口:「你是不是,喜歡我啊?」
這問題他沒有預料到,於是把這個直球又給打回去:「你覺得呢?」
「要我說的話,我覺得你不喜歡我,但我又想不明白你說的衝動是什麼意思。說真的,你的態度一直讓我很疑惑,有時候我覺得你是一個脾氣很好的人,有時候我又覺得你是不是很討厭我,那天你那樣做,真的讓我十分憤怒和不解。所以,不論如何,你可不可以給我一個正面的回答啊?」
談君子鼓起勇氣說完這一大段話,等了半天,那邊也沒有回音,只有北風呼嘯,她喂了一聲,隔了幾秒,秦軻的聲音才又出現。
「抱歉,剛才信號不好,我在陽台上。你剛剛說什麼?」 秦軻的聲音很低,根本不給她回話的時間他又說:「這樣吧,時候也不早了,你還是早點休息吧。」
談君子這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她有幾分悵然,因為沒有把這個迷惑她一周的問題解決掉,對方又著急結束話題。剛剛說完那一大段話,氣勢已經沒了,她有些鬱悶地點頭,然後意識到秦軻看不到她點頭,於是說:「好吧。」
秦軻笑了笑:「那我們,還是朋友吧?」
這話真是狡猾。
「算是吧。」 談君子覺得很累,和秦軻這個人講話總是這樣,被牽著鼻子走,又繞又累。她不喜歡這麼被動。
「那我就當你原諒我了。晚安。」 秦軻語氣輕鬆,沒等談君子回答他就掛掉了電話。
談君子躺在床上,她床邊就挨著暖氣。夜裡睡覺會很乾,一般她都搭一條濕毛巾在上面,電話掛掉後,她莫名覺得口渴,這屋裡空氣乾燥得讓她有些煩。於是她起來,拿起那條已經被烘得半干不乾的毛巾走近廁所,用水打濕。
秦軻打電話來道歉,她其實挺意外的。而他那似真誠又散漫的態度又令她捉摸不透。她本來想從此不理秦軻了,但是秦軻已經和她道歉了,她不理他就顯得自己特別不大度。以後還要繼續做同學,坐前後桌,這關係不能一直僵著。
在池子前站著,她長長嘆了一口氣。算了吧。就這樣吧。但同時她給自己立下原則:如果以後他但凡再有一點過火的行為,她就徹底不理他了。這次先給他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
*
而掛了電話的另一邊,秦軻坐在陽台上的小馬紮上,往枯萎的花盆裡彈著菸灰。這盆花一直半死不拉活,自從變成他的菸灰缸以後,就徹底萎了。
剛才談君子說那一段話其實他聽見了,聽得一清二楚。但他裝信號不好。他不經常這樣做,這不是他做事風格,但碰到談君子,就一切都變了。
不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因為他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這個問題,人家問你「你是不是喜歡我?」 你如果回答「我不知道」,其實等同於「我喜歡你。」
怎麼可能不知道呢?不知道的意思就是:我喜歡你,但我怕說出來我們連朋友都做不了了。
他也不想斬釘截鐵說:「我不喜歡你,你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