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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0:57:59 作者: 坡西米
一開始談君子沒覺得昌纓特別傷心,直到有一天,兩人放學,路過街邊賣小鳥的,談君子指著商販賣的鸚鵡說,要不要再養一隻呀,這隻和唱唱好像啊,都是虎皮鸚鵡。
昌纓說:這輩子都不養鸚鵡了。而且唱唱只有一隻,死了就是死了,別的鸚鵡沒法取代。
昌纓說這話時也沒在哭,但那個眼神,就給人一種在逞強的感覺。談君子一看心裡就抽抽,昌纓就是一個小男孩啊。她在心裡感嘆。然後就母愛泛濫了。
回過神來時,談君子在桌子底下摸啊摸。過了幾分鐘,她從桌下探出個頭來,一臉抱歉:
「好像沒了,丟了。」
昌纓目不轉睛盯著她,吸了口氣,肉眼可見的眼圈紅了。
談君子嚇了一大跳,立馬伸手出來,手張開:「騙你呢,在這兒呢。」
半截尺子在她手心裡。
昌纓緩緩拿過去,吹了吹上面的灰塵,沒說話。
談君子見他這樣心裡一下子就慌了,她從沒見過昌纓哭,上一次眼圈紅還是唱唱去世的時候。
於是她趕忙起身……然後。
「砰——」 頭撞桌板上了,被撞了個大屁蹲。
談君子這一下撞的不輕,坐在地上時覺得唱唱在圍著自己的腦袋唱歌飛翔。
她閉上眼睛,又睜開,唱唱還在。
再閉上,再睜開,唱唱不見了。但昌纓的臉出現在面前。
此時昌纓蹲下來,把她堵在書桌底下。
昌纓也像是剛洗完澡的樣子,頭髮也是潮的。此時書桌底下洋溢著海飛絲和飄柔的香氛。談君子用的海飛絲,昌纓用的飄柔。
談君子房間只開著檯燈,檯燈燈光是黃色的,在書桌上。此時房間光線昏暗,書桌底下更加昏暗,昏昏黃黃。少年的臉只能看見輪廓,以及一雙又漆黑又深邃的眼睛。
談君子咽了咽口水。兩人你看我,我看你。昌纓沒有在笑,也沒有在生氣。
氣氛有些不一樣。她覺得渾身都在打哆嗦,但實際一動不動。原來是心在哆嗦。渾身沒勁兒,站不起來,說不出話,喘不過氣。
下一瞬昌纓整個人就欺過來了。她忙往後退。但後面是暖氣片。
「邦」的一聲撞在暖氣片上的聲音沒有預料中響起,而是一聲鈍響。
昌纓長臂半繞過談君子,墊在了她的後腦勺。
他喉頭髮出一聲奇異的笑,克制中帶有一絲輕佻。
「撞了腦門還不夠,還想撞後腦勺嗎?本來就不聰明。」 邊說著邊慢慢退出去,把空間讓了出來。
昌纓半彎腰把忘了怎麼動彈的談君子拖出來,然後再把她半抱起來,從邊上把轉椅踢過來,把她放在椅子上面。
談君子仰頭看他,昌纓早就恢復正常了。一臉坦然。跟沒事兒人一樣。又清爽又無辜。
「那個——」 談君子找話頭。
不等她說話,昌纓拿那半截尺子輕輕敲了下她額頭:「我回去了,你也早點休息。」
他出臥室門前輕輕把門帶上,說:「你物理最後一道題方法對了,答案錯了,你再算一遍。最後答案應該是5.8/米每秒。」
「誒!?」 談君子立馬把卷子抽過來,看了起來。
晚上上|床時,燈關了。黑暗中談君子突然想到,當時自己若是不往後退,昌纓要做什麼呢?
因為半截尺子就如此稀奇古怪,男孩子的心思真是難猜啊。
*
彤城地處中原,但氣候還是偏北方。除了秦嶺淮河這個教科書上板上釘釘的分界線,有沒有暖氣是判斷南北方的第二重要標準,那按照這個來說,彤城算是北方。
入秋以來老百姓都在掰著手指頭數,什麼時候來暖氣。對於學生來說,入秋不僅意味著該換長袖校服了,還意味著期中考試快到了。
而對於劉戡來說,期中考試排在一件事情的後面:射手座第一天,是劉戡的生日。
男生一般對過生日都不是特別在意。但今年劉戡另有打算。
下課劉戡興致沖沖跑到一班,半趴在談君子桌子上。
「談姐,和你說件事。」 劉戡湊近談君子。
然後兩人之間cha進一本政治書,隔絕了談君子面前劉戡的臉。
「說話就說話,離那麼近幹嘛?」 正睡覺的昌纓突然醒了,拿著政治書說。劉戡稍稍站直,昌纓便把書抽走了。
「什麼事?」 談君子從書包里拿下節課的書,又拿橡皮隨手擦了擦被劉戡趴過的地方。
「我快過生日了。這周末,想請大家來家玩。哇談姐你不至於的吧,還拿橡皮擦桌子。」 劉戡說。
「你居然射手座?」 談君子隨口道,把橡皮沫子往外撣,都撣在劉戡校服上了。
「昂,是麼,我不知道,原來我是射手座啊。」 劉戡有些心不在焉,遠遠看見秦軻進班門,趕緊長話短說:「是這樣的,袁果不是你好朋友嗎,我想讓你帶她一起來。你幫我問她一下?」
「?」 談君子停下手中動作,想都不想立馬反駁:「我不要,多奇怪啊。她肯定不來。」
「求求你了!談姐?談姐~」 眼看著秦軻越走越近,劉戡就差跪下來了。
「劉戡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誰會去給前男友慶祝生日啊?你瘋了。」 談君子用關愛智障的眼神看著劉戡。
「咳……確切說,是前前前男友。」劉戡整個人有些泄氣。剛開學不到倆月,袁果不出意料地已經在一中貼吧出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