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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0:55:30 作者: 青絲著墨
    薛竟只等著功成名就再親上門提親,卻對這位未來夫人甚為親厚信任,他的幾個親信莫不知道這位伯樂盧娘子的存在。

    盧拾月臉上一紅,揚聲哼道:「孟沛你可還有用我的時候呢。方才那些宮燈的魚結下面的方向可還是我幫你加的。雖然沒有見到人,但我可也是有苦勞的。」

    孟沛笑道:「嫂嫂饒命。」

    盧拾月光自己臉紅不夠,她傾身向前,壓低了聲音:「阿魚妹妹得小心,你這位季澤哥哥可真是醋罈子,手腕又狠,為了一個你做的荷包就打得都虞侯滿臉青紫,以後你可得小心,要是被他知道那麼多人喜歡你,怕是只有拿一座金屋將你裝起來才放心。」

    這時馬車停下,車簾掀開,到了臨近溫府的一處小巷,孟沛伸手拉住溫宣魚的手,維護之心昭然若揭:「嫂嫂莫要嚇阿魚。」

    盧拾月輕笑一聲:「得了。我只怕我這妹子以後被你嚇到。」

    又說了幾句,溫宣魚只覺那手握住自己的手,溫熱暖手,只因盧拾月還在,她臉上便起了淡淡的紅暈。昏暗的燈火中,孟沛卻看到了溫宣魚手腕一道指痕,他眸色微沉,片刻,他在溫宣魚手上拍了幾下。

    將溫宣魚送回了溫家,盧拾月親自上前叫了門,然後又同老太太和府上的溫侯說了幾句,連向來不怎麼管事的溫侯也親自出來,聽聞了宮中情景,溫侯氣得頭上的紫金冠和脖間念珠一起抖,一手捏碎了手裡的丹藥,另一手上的佛珠斷了個滿地。

    「孽障。」溫侯罵道,「這溫家的孽什麼時候能消完。」

    盧拾月說完了前因後果,也不好置喙評論,起身告辭。

    溫家眾人現在除了等待再無他想,但現在宮門已下鑰,溫宣珠等時不會回來了。

    荼蘼軒中一片暖意,溫宣魚卻心緒萬千,手腕上的慕容鈞的握住的地方有些發紫,按上去便有些疼。

    上一世溫宣珠並沒有入宮,這也是溫家後來在起兵的新帝攻打長安時,為求新寵大開城門的原因之一。而上一世入宮的女子來自同樣沒落的勛貴李家。

    而那名叫李煙寄的新嬪一舉得子,可惜在懷孕八個月的時候,天下大變,她同她的孩子都成了後患,李家連同睿帝一脈在逃亡路上斬殺殆盡。

    事情並不會只按照寫好的劇本發生,對浩瀚歷史而言,任何一個小小的變數都會導致完全不同的後果,李家的命可能是溫家的,也可能變成秦家的。

    溫宣魚定了定神,她無力去改變天下,她的能力亦有限,但她身邊無辜的人……她想起大哥溫偉和五妹……她希望至少能護住他們。

    外面的月光冷冷照在地上。

    溫宣魚拿出給小娘縫製的棉衣,準備按照冬祭習俗在院中燒了,便在這時,忽聽見糰子叫了一聲,溫宣魚轉過身,卻看見不知何時孟沛站在了身後。

    他看著她捧著縫製的祭衣有些緊張看向左右,生怕被婆子們看到叫出聲來,孟沛笑道:「放心,小令已安排好了。」

    事出緊急,小令又不能提前預支,怎麼安排?

    正疑惑,只看小令摳了摳腦袋出來:「小姐,我下手不重,只是昏了過去。」

    溫宣魚:……

    腳下的糰子嗅了嗅認出來人,頓時嚶嚶哼唧起來,開始瘋狂甩屁-股,尾巴狂搖。

    它的殷勤很快引起了小令的注意:「還有一個礙眼的。」很快小令扯住狗腿將糰子拉過來抱走了。

    院中重新安靜下來,只有新生的火苗撲嗤暖人,在人臉上斑駁閃動。

    「季澤哥哥明天什麼時候走?」

    「明日五更一刻,城門開啟之時。」孟沛臉在火光中閃動。

    溫宣魚嗯了一聲,壓住心中情緒,將手上的另一套棉衣給了孟沛:「今日冬祭,下面又冷,給小娘他們的棉衣只有今日燒才能收到。這個季澤哥哥來了,就親自送去吧。」

    孟沛伸手接過來,卻發現自己手上這一套似乎不太一樣,他仔細一看,卻發現這一套棉衣很厚,一層一層的薄薄的布料,足足數十層。

    顏色各不相同,男女老少皆有。

    他心下一動,轉頭看溫宣魚。

    「這一套是專門是給孟家的各位叔伯夫人們的……」她說,「冬祭的時候,他們會收到。」

    孟沛剎那手頓住,眉眼一軟,他另一手伸手拉住溫宣魚的手,在她的手腕上親親吻了一下,然後給她套上一串緋紅的瑪瑙,遮住了上面的紫痕。

    「既然是給他們的,那就請阿魚妹妹一同親自去燒吧。」

    大甬道外的牆角,他伸手攬住她的腰,再落下時候,外面是一匹棗紅馬,馬蹄上包了軟布,走起來的聲音小了許多。

    今晚的長安,安靜又熱鬧。

    每年四祭和節慶,宵禁的時間都會延長,從平日的二更變成了三更三刻。

    她坐在他前面一小塊馬鞍上,他低沉好聽的聲音就在她頭上,隨著說話,透過相貼的衣物,胸腔微微震動。

    因在夜晚,他披了斗篷,她便藏在了他的斗篷里。

    就像裹著一團小小的貓,仿佛隨時都可以帶著她離開到任何一個地方。想去哪裡就去哪裡。

    馬兒踢踏著腳步,孟沛卻沒動,就在她微微疑惑抬頭的時候,他忽然低下頭,在她額頭親了一下:「走了。」

    遠遠的,前面響起馬車的粼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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