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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0:55:30 作者: 青絲著墨
    他緩步走到北戎的祭壇前,看著秋祭的已風乾的青牛白馬,側頭問他們這些被俘的漢人和漢人後代,有沒有人餓了。

    他們這些奴隸,衣衫襤褸,渾渾噩噩,早就被北戎嚇破了膽子。

    問的第一聲,沒有人應。

    孟沛也不說什麼,拔出他的匕首,直接在那北戎的天神祭品的牛臉割下一小塊肉,慢慢吃了。

    然後又問下面的俘虜。

    這一回是小令第一個舉手,她剛剛舉起手,就被同伴扯了衣裳,要是北戎回來,知道他們吃了祭品,定要將他們全部剝皮。但這一扯,她反而忽的大了膽子,將手舉得更高了。

    然後她站了起來,粗粗笨笨,根本看不出是個女孩子。

    孟沛問她:「想吃嗎?」

    小令嗯了一聲。

    孟沛問:「若吃了就會死呢。」

    小令從沒見過這樣人,尖銳的刀刃或者是別的利刃劃開了他俊美的臉,在蒼白的皮膚上淌下危險的血,他頭戴綸巾,頭盔早因嫌礙事不知扔到了哪裡去,那一雙幽深的眼睛明明是笑著,卻又讓人感到難以言說的恐懼,她看著那雙眼睛,幾乎是從那雙眼睛裡得出了這個問題的答案,道:「那也吃了再死。」

    孟沛笑起來,他的手腕靈敏一動,一隻牛耳切了下來,連同匕首送到了小令手裡。

    「那麼,這個牛頭你來分,若是能有五人,你便是伍長,若是十個人,你便是什長。三天後,來金淮郡風城尋我。」

    小令呆呆:「為什麼是三天後?」

    孟沛輕哼一聲道:「北戎斬了我的校尉。」連小令都知道,按照大雍軍隊沿襲的規矩,若是上將死,兵士全員連坐。這漢人王朝傳襲下來的規矩,唯一的破局辦法便是斬殺對方同等地位的將領。

    但現在這個小小的將領身後跟著的不過數十人,要去北戎斬殺一個校尉一般的人物,可能嗎?

    小令不敢去想,卻又本能相信,再問:「那三天後到了風城,我怎麼能找到大人?」

    孟沛翻身上馬,微微一笑:「那時候,風城中說的最多的那個人,是我。」

    三天後,小令帶著唯一一個活下來的人艱難走到了金淮郡,等進了風城,先看到城門口四顆人頭,都是北戎的,聽到最多的名字便是青雲直上的孟沛。

    溫宣魚問:「那小令帶了一人回去,是做了什麼職位呢?」

    小令難得皺了皺鼻子,嗐嘆了一口氣:「我倆一人一邊,做帳門口的親兵。」

    溫宣魚輕輕笑起來。

    小令不滿道:「你看,你和孟大人的表情一樣。」

    溫宣魚道:「小令身體康健,靈敏善武,不如也教教我?」

    小令這才高興起來。

    轉眼就到了次月。

    最後一日,胡嬤嬤的教學基本完成了。而直到現在,這半月,溫家五女兒都沒有病癒來上課。

    溫二並大娘子一起受邀到學堂,先問溫宣珠這些日子的學習情況,溫宣珠站在一旁道:「胡嬤嬤教導的,女兒都已學會。」

    溫二主要關心的是溫宣魚,溫宣魚行了一禮,回話道:「女兒愚鈍,所學不過嬤嬤十之一二。」

    溫二不由皺眉,只覺這女兒實在不成,孺子不可教。

    待別時,胡嬤嬤款款而來,姿儀端莊貴重,行禮拜別,一行一舉,皆禮儀周全讓人賞心悅目。

    她叫過溫宣魚,讓她代師奉茶。

    溫宣珠看著溫宣魚這一套行雲流水而又儀態天成的舉止,這才發了呆:「嬤嬤,這些為什麼都沒有教我?」

    胡嬤嬤這才緩緩道:「三小姐第一日進學,雖遲到一個時辰兩刻,請假四日,告病兩日,但三小姐天資聰穎,所有教學的內容已全數通曉。對於所詢問題,老身知無不言。」

    「教導一事,何期自性,本自具足。」這話意思是一個人從外面得到的知識不是自己的,而是別人的,關鍵是自己的開悟,「況謹言慎行、知己不足這樣的領悟,非十數日所能成。」言外之意,溫宣魚都是靠自己的領悟跟著修習自己。

    說罷,又將兩位簽字的便箋一一呈上,這回欲言又止的大娘子也說不出什麼話來,只能生生忍了。

    「等著吧。」溫宣珠這一回沒有向母親抱怨,只看向了站在門口的哥哥溫瑾,溫瑾懷裡此刻正藏著一個小小的藥瓶,這是花樓裡面常用的計倆,對付那些不聽話又清高的女子,藥效強烈卻又不留痕跡,放在酒水中效果好極。但……他還是有些遲疑。若是成了還好說,若是沒成,到時怕不是要被父親打死。

    得想個法子撇清關係。

    溫偉察覺到溫宣珠暗暗發狠的目光,不動聲色看了一眼溫瑾。

    第27章 起了賊心思的賊

    時間過得因臨近年節, 大房如今沒有當家人,溫二夫人怎麼也得支棱起來,籌備過年的事項。

    依著老太太的意思, 既然年前要小小宴請一番,今年又出了大孫女的笑話, 便是面子也要撐起來。溫康氏只覺這老太太當知道嘴上說, 家裡的情況她是樣樣不管,只顧著自己兒子。

    溫管家請示了兩回, 大娘子最後哼了一聲,便叫了溫府常用的那家布莊上門送料子。

    這家布莊是大娘子用慣的。

    按照她的暗示,布莊人倒是來了,帶回了當年的記帳不說, 就派了一個掌柜手裡捧著一個木托盤,裡面堆著各色的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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