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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0:53:06 作者: 今嫿
    不等阮皙一一回答即便在國外留學,阮先生還是請了整個管家團隊來照顧她生活。張阿姨又拉著她往樓上走,一路說了不少好話:「是先生親自打電話回來的,讓我把閣樓的房間打掃一遍。這幾年大家都很想念小小姐。」

    阮皙清秀的臉蛋上情緒平靜,沒有把這番話當真來聽,

    因為她至今沒有忘記自己出國留學的前一個月里,就像個讓人可憐同情的小瘋子。

    ——

    四年前。

    在一場大提琴演奏會的舞台意外事故中,阮皙被砸傷了手,哪怕事後用最好的醫療條件治癒了表層,她還是沒辦法像從前那般去觸碰琴弦了。

    醫生說這是她的心理病!

    正處於十七歲青春期的女孩很容易鑽牛角尖,那時整個阮家上上下下都怕她想不開,她也不負眾望的割腕過一次。

    而當天夜裡就被搶救回來,再等經歷了生死離別甦醒後,阮皙內心是充滿了無助和恐懼的,她下意識的想去尋找父母的庇護。

    二樓的燈光是暖黃色,走廊上也靜悄悄的。

    阮皙光著冰涼的腳,一路小跑到父母的主臥門口,當要推門時卻聽見她的母親秦霜妍說的話。

    「把阮皙送走吧,國外有所學校環境很適合她——」

    「不行!」

    另一道反對的男高音響起:「皙皙才多大你就放心讓她獨自在國外生活?她從小就沒有離開過我們身邊……」

    面對丈夫的埋怨,秦霜妍精緻妝容的表情很冷靜,拿出做生意在談判桌上那套跟丈夫說:「是!你女兒從小就是個撒謊精,六歲那年故意弄傷自己眼睛來想讓我們一直天天陪著她,現在又整出不能彈提琴而鬧死鬧活的。阮正午!你慣,再慣下去她都要無法無天了!」

    「什麼叫我女兒,皙皙不是你生的?」

    秦霜妍冷笑:「正因為是我親生的,所以我才要好好教她像玥兒一樣獨立。」

    阮正午臉色鐵青看著這個和他生活了十來年的妻子。

    兩人婚姻是生意上的熟人牽線,剛認識的時候,就已經了解過出身中產階級的秦霜妍遭受過她初戀情人拋棄,未婚先孕生下一女兒。

    但是這不影響阮正午欣賞她的獨立女性的魅力,大方接納了她的私生女,冠上阮家的姓,當成親生對待。

    沒想到這些年過來,比起一出生就體弱,需要父母花盡心思呵護才能餵養長大的阮皙。

    秦霜妍明顯是越發偏愛初中開始就留宿在校獨立的大女兒阮玥,卻把冷漠的一面給了他的女兒。

    兩個人的爭吵越演越烈,隔著一扇房門的外面走廊,阮皙單薄的身影就站在壁燈下,原本就失去血色的臉蛋因為親耳聽見母親尖銳又厭惡自己的語氣後,連最後一點顏色也沒了。

    她眼睫毛低垂下,心底湧起一絲難受。

    明明已經很努力變得優秀乖巧了,為什麼母親還是不喜歡自己?

    ——這個疑惑應該會困擾她很多年,

    因為她有種預感……

    自己接下來的人生軌道,會在今晚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阮皙繼續微低著臉,白的快透明的指尖刮著牆壁,突然用了力氣。

    ——

    阮皙回到了四年未住的閣樓,慢慢地從往事回憶中抽離出來。

    其實她這些年也接受被送到國外留學,甚至是很願意。

    因為在逃離榕城,來到另一個陌生的城市後,她就不再把自己當成阮家那個天才大提琴千金,而是一個普通平凡的女孩,不交友,獨自低調在國外生活了整整四年。

    下午時分,阮皙先關在閣樓房間裡睡了一會,醒來時窗外夜色已經全黑。

    她睜著眼看天花板,足足三分鐘後才伸手摸索著,將枕頭下的手機拿過來。

    點亮的屏幕顯示時間是七點整,沒有任何電話和消息。

    阮皙濃翹的眼睫低垂,又點開段易言的微信。

    上面他始終不接收轉帳,可能是不想收女人的錢。

    「叩叩」兩聲。

    外面房門被輕輕敲響,張阿姨的聲音傳來:「小小姐,先生回來了。」

    阮皙的注意力瞬間被手機移走,她白皙的手慢慢放下,過了一會又抬起,不自覺梳理了下睡得都亂糟糟的長捲髮。

    現在的電腦手機,甚至想見任何人,只要有錢就能分分鐘鍾解決。

    所以阮皙和父親阮正午的聯繫還算頻繁,父女二人除了極少面對面外,每個星期視頻通話是要的。

    樓下。

    寬敞明亮的客廳里,阮正午大概是從某個正式場合回到家中,穿著名貴的經典西裝,領帶工整的打著,時間似乎在故意遺忘他,並沒有在那張清俊的臉上留下任何痕跡。

    其實阮皙長相隨的是父親,臉蛋揚起大大的笑容,軟聲軟氣的叫了聲:「爸爸。」

    阮正午原本是想故意擺著臉色,怪罪她回榕城了卻不事先跟阮家匯報。

    結果這一聲爸爸叫的,瞬間就很沒有立場的倒戈了:「你這沒良心的,老子跟你還是親生關係麼?要不是蘇沂說起你提早回榕城的事,你準備在外浪到什麼時候?」

    阮正午的性格和小白臉的長相完全不符,開朗又透著幽默感,向來和晚輩們很有話題。

    所以當阮皙聽見是蘇沂出賣了自己,瞪圓了眼睛卻不感到吃驚:「他,他說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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