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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0:53:10 作者: 柔橈輕曼
    魏長青道:「應該錯了不,他告假回去便是為謝氏處理後事的。」

    當年周玉珠能嫁給魏長青還是姜嫿出的主意,燕屼又是她的師兄,她與姜嫿情同姐妹,隨著魏長青來到荊州後,她回過兩次娘家的,回京城時也會跟姜嫿聚聚,京城裡姜嫿與謝氏的恩怨,或者說是謝氏跟大姜氏的歹毒,想要陷害毀掉嫂子的事情她都是清楚的,如今聽聞謝氏身世,她竟覺活該。

    只不過到底身死之人,不好多加妄言,她只能嘆息一聲,「實在沒料到謝氏最後會是這樣的下場。」說罷又忽然道:「夫君,再有一月就是年關,今年我們回京城嗎?」

    魏長青是梁州人,他是周長林的弟子,亦是妻子師兄,兩人成親後,玉珠隨他來到荊州,後待在梁州老家的爹娘也過來,爹娘都是和善之人,待玉珠也極好,他道:「那待大年初二,我們再回京城。」

    玉珠柔聲道:「那好,待會兒用過飯食我們過去陪陪爹娘。」正說著,她聞見丫鬟端上來的魚片粥,似有濃濃的腥味,忍不住用帕子捂嘴乾嘔兩聲。魏長青起身過去,擔憂道:「這是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待會請郎中過來瞧瞧。」

    玉珠蹙眉道:「這魚片粥好大的腥味,聞著不太舒服。」

    魏長青嘗了口魚片粥,卻無腥味,以為是她不舒服,讓丫鬟請來郎中。

    丫鬟應偌退下,魏長青哄著玉珠吃些別的,但她胃口不太好,用了兩三口還是想吐,勉強吃了些,胃也不舒服。她吃不好,魏長青也吃不下,讓丫鬟們把飯菜撤下,郎中很快過來,給玉珠把脈,半晌後撫著鬍鬚笑道:「恭喜夫人,這是喜脈,應當是兩月有餘,往後要注意些,不可做重活,不可長途跋涉,要注意休息。」

    兩人怔住。

    半晌,魏長青反應過來,歡喜的遞上診金,又問過別的注意事項,郎中一一回答,最後才被魏長青送了出去,等他回來見著媳婦還在發呆,他把人抱在懷中,笑道:「玉珠,我們要有孩子了。」

    十二月底,玉珠有了身孕,年關想要回京城自然不太可能,她有些惋惜,不過還是給遠在京城的爹娘以及姜嫿寫了書信回去,告知她們這件喜事兒。

    …………

    姜映秋接到姜清祿送來的書信時,正還四處求人打探那位神醫的下落,這些日子,她走遍雍州的每個角落,無非是想治好阿玉的怪病,可是,她不可置信的瞪著書信上那簡單的幾行字句,上面說阿玉尋了死?人已經收屍,送回沈府,讓她儘快歸。

    怎麼可能,阿玉不可能尋死的。

    姜映秋渾身顫抖,最後瘋了一般撕了書信嚎啕大哭,惹的集市上的人頻頻望向她。她到底不敢耽誤下去,她祈求老天爺,只盼這是個玩笑。

    尋了匹馬,姜映秋快馬加鞭趕回京城,她連騎兩天兩夜,路上還換過一匹,寒風冷冽,回到京城她已被凍得毫無知覺,大腿內側疼痛難忍,想來是騎馬傷了腿,她不敢停歇,趕回那小院子面前,推開院門,裡面靜悄悄的,房門緊閉,她顫抖著走進去,推開房門,見門口繡墩上坐著個小身影。

    呆呆的模樣,是家裡的小丫鬟杏兒。

    姜映秋啞聲問道:「杏兒,大奶奶在哪?」

    杏兒這些日子魂不守舍,猛地聽見姜映秋聲音,嚇著一跳,戰戰兢兢起身道:「太太,您,您回來了。」

    姜映秋猛地推開她,進屋找人,里里外外找遍,沒有瞧見阿玉,她回到杏兒面前厲聲道:「我問你,大奶奶再何處?我的阿玉在何處?」

    杏兒邊抖邊哭,「太太,大奶奶沒了,您走了沒幾日,大奶奶就,就尋死了。」

    姜映秋一巴掌揮在杏兒臉上,面容扭曲,「你說謊,你竟然敢咒我的阿玉!」

    杏兒被她一巴掌揮到在地,嘴巴流出殷紅血跡,瑟瑟發抖道:「太太,奴奴婢沒有騙您,大奶奶一根白綾把自己吊死,是,是奴婢去找燕家大奶奶幫著處理的後事,大奶奶人也已經送到沈府去……」

    姜映秋不知何時已經滿臉淚水,身子抖如篩糠,她猛地衝出屋子朝著沈府奔去。

    到了沈府,姜映秋用拳頭使勁砸門,門房開門,她把人推開,踉蹌著朝著裡頭跑去,層層的抄手走廊,身後門房的叫喊聲,她全都聽不見,面色慘白,跌跌撞撞的衝到正院裡,裡面無人守著,正院中央停放著一口漆黑的棺材,讓整個庭院顯得有幾分陰森。她哭著衝進去,推開棺材蓋,露出裡頭面容醜陋的屍身。

    她啊的尖叫起來,身子劇烈的顫抖著。

    門房已經喊來奴僕,眾人跟著衝過正院,認出這位是大奶奶的母親,一時無言,又默默退下去。

    「全都該死,你們全都該死,不肯救我家阿玉,你們這些遭天譴的人啊。」尖厲的聲音響徹庭院,震耳欲聾,她似有些癲狂的樣子,聲音里充滿絕望和恨意,

    嚇著外面守著的奴僕們臉色發寒。

    姜映秋就這樣守在謝妙玉的棺木前不吃不喝好幾日,等到沈知言回見她這幅蒼老憔悴的模樣也忍不住皺眉,半晌他收斂表情,淡聲道:「逝者已逝,還請岳母節哀,阿玉這樣我也很難受,只是人死不能復生,日子還長久,岳母也要保重身子才是。」

    姜映秋聽見這聲音,慢慢回頭,她面容乾枯,嘴角發裂,她回頭見著沈知言,雙目突然崩出濃烈的恨意,她起身想要撲過去,卻癱軟在地,這幾日她不吃不喝,身上已經沒有半分力氣,她癱在地上恨聲道:「沈知言,你不得好死,當初是你想勾著阿玉的,要不是你,阿玉如何會使計嫁給你,你卻不肯好好待她,如果不是你,她也不會尋死啊,你不得好死,你跟她們一樣,全都不得好死啊。」

    「還請岳母保重身子。」沈知言蹙眉,「如今當務之急,是先把妙玉好好安葬了,不管以前發生過什麼,現在她已經死了,所有的一切煙消雲散,其餘的,我亦不想多說。」

    姜映秋仰天尖叫,「不想多說,好一個不想多說,沈知言,我告訴你,你小心會有報應的,你不就是喜歡姜嫿嗎,你等著,遲早有一天,她也不得好死,我要讓你們痛苦一輩子!」

    沈知言淡聲道:「還請岳母不要隨意污衊人,我與燕大奶奶並無任何事情,反倒是您,可要好好注意身子,省得跟著你閨女一塊去了。」

    「你……」姜映秋氣的渾身顫抖,氣血翻湧,兩眼一黑,徹底昏死過去。

    沈知言看著地上的那瘦弱老太的婦人,露出個嘲諷的表情,喊丫鬟婆子進來把人抬進去請來郎中。

    隨後幾日,姜映秋默不作聲,跟著沈知言一塊處理謝妙玉的身後事,三日後,謝妙玉下葬,她撲在棺木上哭的撕心肺裂,最後體力不支昏死過去,沈知言才讓人把棺木下葬,又讓人姜映秋抬回沈府。他告假只有幾日,明日要啟程回荊州,他再不喜姜映秋,那也是他的岳母,他為官需有個好名聲,離開前吩咐沈府的奴僕們,讓他們好好照顧大姜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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