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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0:53:10 作者: 柔橈輕曼
齊媽媽領著人下去,小丫鬟們嘰嘰喳喳悄聲說話,「大奶奶長的跟畫上的菩薩一般,可好看了,我都沒瞧見過這樣好看的。」
「大奶奶心還善良。」
齊媽媽輕聲道:「好了,你們才進府,我先與你們說說,就是方才那樣議論主子的事兒往後可不許的,不管主子如何,都不是下人們可以說的,都記清楚了嗎?」
小丫鬟們齊聲道:「記清楚的。」
齊媽媽忙著調,教小丫鬟,內院由著珍珠翡翠打理著。
春蟬被放到後院的事情,燕屼過了幾日才知曉的,也沒特意問過,那個丫鬟他有些印象。嫿嫿當初回娘家,他攜同僚來府喝酒談案,這丫鬟冒冒失失衝出來,後來還有幾次他下衙回內院時總能碰見,他大概知道丫鬟的心思,不過想著她是嫿嫿的丫鬟,由著她處理就好,想不到這丫鬟還是辜負娘子一番心意。
他不過問丫鬟們的事情,下衙回來陪岳父娘子用飯食,席見說道:「岳父,姜映秋的案子這兩日就要結案的,因為沒有確鑿證據,只能放人,我壓著有些日子,現在怕是不能繼續壓下去的。」
姜清祿沉聲道:「這事兒我早就料到,當初中毒沒有報案,就算報官也拿她沒法子的,沒有物證,光有人證都不成的。放了就放了吧,往後不會與她來往,也不會輕易繞過她的。」說著語氣緩和些,「此事還要多謝女婿,讓你忙前忙後的,最後還是沒法定她的罪。」
燕屼慢慢道:「岳父不必擔憂,此人作惡多端,定有跡可循,我已派人追查。」
姜清祿道:「你辦事我也放心,此事有勞女婿。」
姜嫿端正坐在那兒沒吭聲,目光厭厭的。
次日,燕屼去大理寺里上值,吩咐裡頭的士兵把姜映秋放掉,她給兄弟下毒想要謀害兄弟家業的事情已傳的人盡皆知,雖沒物證,可大多數人是相信的,不然人家憑甚逮著她說?何況她以往做下的那些事情,哪件不是心狠手辣。
姜映秋從大理寺出來時,消瘦憔悴,形容枯槁。
她是被人抬回沈家的,當初為給謝妙玉治病,她已身無分文,只能住進女婿府中,幸好沈知言在荊州為官,沈府只余她們娘兩。自打姜映秋從蘇州被抓,謝妙玉跟著來到京城,已有兩月,母女兩人此時見面,不免抱頭痛哭。
兩人哭泣半晌,姜映秋終擦掉眼淚,厲聲道:「阿玉,京城不能久留,我們要快些離開,你的病情也耽誤不得,要儘早趕往荊州去治療。」她怕留在京城夜長夢多,姜嫿那夫君是大理寺的,她在大理寺被折磨的不成人形都是有他一份功勞的。
謝妙玉蔫蔫道:「可是娘您這幅模樣,如今能儘早啟程,等您養好身子再吧,娘莫要管外頭如何說的,我是不會相信的。」
姜映秋臉色變換,「不往娘如此疼愛你,到頭來娘身邊竟只剩下你一人。」她是如何弄成這樣田地的?
母女兩人說說哭哭,好不傷心,最後還是決定儘早啟程去荊州。
姜映秋在沈府休息三日,雇了輛馬車,帶著從姜家三兄弟身上借來的一千多兩銀票趕往荊州。一路上謝妙玉甚是忐忑,她與沈郎已有一年多未見面,何況她還是這幅模樣,去到荊州可會被嫌棄?要不還是置辦個小院子,等治好怪病再與沈郎見面吧。
馬車顛簸半月,慢騰騰來到荊州,荊州並不富饒,它曾深受澇災之苦,近年才慢慢好起來,皇帝減免賦稅,土地修養,那群慾壑難填的酷吏也都被捉拿,換上一批廉潔奉公的官吏,這塊地方終究會慢慢好起來,長成一個富饒的魚米之鄉。
沈知言是在荊州做同知,謝妙玉不敢去衙門尋他,拿出幾兩銀子憑租個小院落,買了個小丫鬟,帶著一身病痛的姜映秋住進去。姜映秋身子本就沒好,還趕著來荊州,路上就開始高燒,現在人都是昏迷的。
買來的小丫鬟才十二三歲,只能幫著漿洗做飯煎藥。
謝妙玉無事時就坐在屋裡發呆,過了四五日,姜映秋的病總算好了些,能下地走動,便急著去尋那名醫給女兒治病。
第131章
名醫姓章名瀚引, 是荊州有名醫的皮膚郎中,專門診治各種皮膚疾病,在荊州很有名望, 家中是杏林世家。
姜映秋病情才稍好,依舊瘦骨嶙峋,衣裳穿在身上都空蕩蕩的,她囑咐才買回來的小丫鬟杏兒在家煮飯洗衣, 她和謝妙玉前往章家尋名醫,章瀚引並不過問母女兩人隱私,當她們是普通病人。
去到章家,說明來意, 來求醫的病人絡繹不絕。
姜映秋遞上帖子,等到天黑才見到章郎中, 是位頭髮鬍子都花白的老者, 並無半分架子,見到謝妙玉病況也忍不住吃驚,細細為她把脈,問過她的飲食後才道:「這種病況我也是第一次瞧見, 實在拿不準原因,這樣吧,我先給你開藥,你拿回去煎藥喝,我每日在幫著你扎針,你每日都這個時辰過來吧。不過事先說好, 你這情況我擔心是極難治癒的,你們最好有個心理準備。」
姜映鞦韆恩萬謝離開,回去路上不禁歡喜道:「既章郎中肯幫你治療,阿玉就莫要擔心,定是能好起來的。」
謝妙玉神情蔫蔫的,半靠在半舊的迎枕上,「可是方才郎中都說,我這病況特殊,讓我們有個準備,娘,我好擔心……」她的眼眶漸漸紅了起來,微微弓著腰,滿是疤痕的手掌捂住面頰,淚水從手指縫隙中滲透,滴落在絨毯里。
姜映秋心裡抽著疼,恨不得替她代受這種罪,抱著女兒痛哭起來。
此後半月,兩人依照時間日日去章家看病,半月下來,謝妙玉的病情卻不半點好轉,那結的疤依舊慢慢掉落滲出膿血,反反覆覆,怎麼都不肯好,章瀚引終於嘆氣道:「兩位實在抱歉,這病恕老夫無能,實在治不好,還請另尋名醫吧。」他行醫半生,專攻皮膚上的各種病症,始終沒有見過這樣的症狀,原先懷疑是中毒,檢查過後,並無中毒跡象,他也就沒有法子的。
姜映秋聞言就懵了,看著女兒慘白的面容,她跪地哭道:「神醫求求你幫幫我女兒吧,她這病若再治不好還怎麼活下去啊,神醫求求你了。」
章瀚引搖頭道:「你求我也沒法子的,這病我治不好的,你們還是想想其他辦法吧,這些日子的診金我便不收了,你們也趕緊離開吧。」
姜映秋還想求他,謝妙玉已麻木起身,面無表情的走出章家大門,面上的綢帶都沒來得及裹上,她就頂著這樣一張面孔,呆滯的走入大街,引起眾人的驚呼和驚恐的躲避,她眼淚滴落,仿佛聽不見周遭驚慌聲,她只是想著,為什麼,為什麼是她變成這幅模樣的?難道真是報應?當初她想毀掉姜嫿容貌,所以老天爺讓她得了怪病。
她真的知錯了。
姜映秋哭著跟出來,跟在女兒身後,看她麻木的,失魂落魄的模樣,心裡又痛又很。
兩人這樣走了一路,何時走到知府衙前都不知曉,那手握長矛的士兵瞧見醜陋不堪的謝妙玉,立刻執起長矛趕人,「哪兒來的醜八怪,還不趕緊走開,這裡是衙門,衝撞了大人們小心捉你們下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