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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0:53:10 作者: 柔橈輕曼
燕屼給姜嫿系好襦裙的衣襟,大概還想幫她套上薄紗外衣,被她用腳丫踢開,「你讓開,讓丫鬟們來就是,時辰不早了,你先用過早飯去衙門吧。」
燕屼捏住她嫩豆腐樣的腳丫,盯著看了好幾眼,「娘子放心,今兒休息不用去大理寺,正好岳父跟二妹妹夫都在,我多陪陪你們。」
丫鬟們低著頭不敢看,這會兒連春蟬都是規規矩矩的。
燕屼怕她肚餓,不再逗弄她,起身到一旁撿起架上的衣袍打算去碧紗櫥里換下,他身材是當真的好,連姜嫿都有些痴迷,望著他挺拔身軀走到裡頭,一轉頭,發現春蟬竟也這樣望了一路,她輕輕一哂,似有嘲諷,捏緊拳又慢慢的鬆開,心裡說不清是何感想,只道:「過來伺候著吧,我方才梳洗過,漱口擦乾頭髮就成。」
丫鬟們分工明確,春蟬過去幫著姜嫿絞發,梨花桃花捧著布巾痰盂上前,芸枝幫著潔面漱口。
姜嫿收拾妥當,穿好衣裳,由著芸枝扶到妝奩前坐下,伺候著抹上桃花面膏,又髻發選首飾帶上,打扮妥當,燕屼已經讓其餘丫鬟把吃食都在外間擺妥當。
吃飯時,姜嫿不喜丫鬟們伺候著,揮手讓她們回耳罩房用飯。
早膳是南瓜小米粥,香軟粘糯,姜嫿胃口不錯,連用兩小碗才放下碗筷,拿著帕子擦拭嘴角,也不急著讓丫鬟們收拾,半個手肘撐在案几上望著燕屼,頗沒坐像,一身的媚骨,燕屼無奈,問道:「怎麼了這是。」也不嫌她這模樣。
「有些話想對夫君說。」姜嫿垂眸,另外只空閒的手捏著粉定窯蓮瓣碗裡的同色勺子玩了起來,「之前回蘇州,師父才告訴我,當初讓我試藥傷了身子,身子寒涼,這才冬天畏冷,也正因為如此,我怕是難懷上孩子。」她不抬頭去看他,甚至不等他說些什麼就繼續道:「我思來想去的,當初夫君雖說是入贅,可眼下情況不同,夫君這也不算入贅,燕家情況特殊,就算生的孩子也該跟著夫君姓,我是想著既然自己不能生,就給夫君尋個通房吧。」
姜嫿說過半晌,對面都沒半點聲音,她心裡突然有些揣揣的,覺得不該任性,可是她與夫君的情況當真是耽誤不得,燕家那樣的家仇,只余他一人,燕家必須有後的。當初回蘇州,她也曾胡思亂想,怕離開幾月,他還是生她的氣,若在碰見個如意女子,收了做妾侍她會怎樣。
男子納妾實在天經地義,何況燕屼這樣的長的俊朗,前程似錦的男子。
好在回來她那些心思都是白擔心的,他還是燕屼,還是那個寵著她的男子,只是方才瞧見丫鬟對他的覬覦,她心裡不太好受,這才忍不住說下這些話,何況她沒說錯,這種膿包總要挑開的,他都二十有三,連個孩子都沒,說出口同僚都要笑話的。
「這些話你昨天回來就想對我說了吧。」對面終於響起他的聲音,卻似冷淡。姜嫿忍不住抬頭,見他坐的端正,都是坐著,他卻給她一種極重威壓的感覺,他臉色不虞,甚至有些冷,她縮了下脖子聽見他繼續冷冰冰的問:「如若我要收個通房,她是生下孩子後你去母留子,還是會與我和離?找個其他男人過日子?」
姜嫿舔了舔唇,覺得嘴巴有些發苦,似乎不該這樣問的,又惹他生氣的。
她也是有私心,她愛燕屼,怎願與其他女子分享他的好,她自似不願,如果他真的找了通房,她不確定會不會和離的,只知一切都會變,她又豈能真心養著他與別人生下的孩子,日夜對著,心裡會生恨,會真的變得面目可憎,她大概會和離吧,保全最後一些臉面。
不過,她可不願與他和離!也不想才回京就讓他生氣。
姜嫿離開席位,腳步輕移,眨眼來到燕屼面前,不去望他冰涼臉色,半跪下來擠進他的懷裡窩著,還攀著他的頸脖,可憐兮兮道:「夫君,是我不對,是我說錯話,我心裡滿滿的全是夫君一個人,方才是心有所慮,師父說過,我這身子只要用藥物調養幾年,還是可能生孩子,只我也擔心著,萬一不成,夫君膝下連個孩子都無,也是可憐呀。」
燕屼低頭看她裝無辜的小臉,板著臉道:「為什麼沒孩子就可憐了?我何曾要求過你生個孩子出來的?」
姜嫿小聲道:「夫君家裡的情況,肯定是要留後的,不然對不起公公婆婆,還有燕家的列祖列宗。」
燕屼就嘆口氣,伸手捏捏她的臉頰,「你哪裡來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好好過日子不成嗎,孩子不急,況且一開始我就是入贅姜家的,你生下孩子也是姓姜,我都無所謂的,不過一個姓氏,就算姓姜,他也是燕家的子孫,照樣可以給祖先們叩頭祭拜的。」又想起什麼,硬生道:「那若是你塞個通房給我,逼她給我生孩子,你豈不是要與我和離的?」
姜嫿歡喜的抱住他的腰身,「我從不想與夫君和離,只想好好跟夫君過日子。」
燕屼又嘆氣,罷了,逼問她那個作甚,他又不是死的,還真能讓她塞個通房進來不成,他這輩子大概也是栽到她手裡,連著她做的錯事都要幫著掩護,如何還能離了她與別的女人生孩子。
「快起來吧,我用過剩下的飯還要去見岳父的。」
姜嫿就從他懷裡爬出來,再衝著他彎彎唇角,「夫君先用著,我親自去給夫君沏壺茶過來。」方才那些個小陰暗小心思也散的一乾二淨,這是第一次聽見他說這樣的話,原來他不曾在乎過孩子,倒是她患得患失一載多。
喝過貌美嬌妻親自泡的茶水,燕屼心裡那點子氣也消散乾淨,牽著她的手去拜見岳父。姜清祿已經用過早飯,正捧著茶喝著,瞧見兩人急忙把人引進去說話閒聊,過了會兒袁越跟姜嫤也過來,三個男子要出門,沒讓女眷跟著,他們要在京城裡逛逛,尋宅子鋪子,也怕姜嫿姜嫤跟著累。
姜嫿拉著燕屼交代幾句,讓他帶著小廝,銀錢備足夠,叨叨絮絮說著好一會兒才拉著姜嫤過去正院裡說話,早上的雷雨已停歇,天光大好,碧綠湛藍的天空,雨後那種濕泥混著樹木花草的清新味道沁人心脾,兩姐妹走在幽靜的小道上就忍不住說起貼己話,回到房中再喝茶閒聊做些女紅也是悠閒。
到了巳時三刻,齊媽媽親自領著珍珠端著兩盞薏仁糖水杏進來,還有兩碟切好的杏子肉,上面插著細細的竹籤。珍珠把湯水和杏子肉擺在榻上的小案几上,齊媽媽笑道:「大奶奶,這是集市上才開始賣的杏子,又大又甜,昨兒買了大筐回來,今兒特意煮了糖水切了果肉讓大奶奶跟二姑奶奶嘗嘗看。」
姜嫿望著那杏子肉,果真糯黃泛著糖漬,看著就好吃,她挑起吃了塊,清甜可口,推給姜嫤面前,「二妹也吃些。」
等著姐妹兩人吃過杏子,喝過糖水,齊媽媽讓春蟬把托盤跟空置的碟碗端下去,才慢慢開口道:「大奶奶,其實老奴是有些話想同您說說的。」
姜嫿放開做的女紅,笑道:「說罷,嫤姐兒不是外人,我家的事情沒甚不能讓她知道的,正好也讓二妹學學府里該如何管制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