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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0:53:10 作者: 柔橈輕曼
    縣太爺亦很可憐姜清祿遭遇,大手一揮,同意他進牢房裡見過那人。

    姜清祿就悄悄帶著兩人護衛進入縣衙大牢,那裡是關押犯人之地,常年不見陽光,昏暗潮濕,蛇蟲鼠蟻都是常客,入口處只有幾名獄卒守著,早得了信兒,恭恭敬敬把姜清祿請進來,姜清祿示意身後護衛,護衛立刻掏出些碎銀子遞給獄卒,笑道:「我家老爺待會兒同那賊人有些事情要問,也勞煩你們幫個忙,這些銀子你們拿去買些茶水果子吃吃。」

    獄卒歡喜謝過,其中一人領著幾人朝著裡頭走去,「牢獄裡不乾淨,還請大老爺莫要見外。」

    姜清祿道:「怎會,倒是麻煩你們了。」

    獄卒急忙道:「不麻煩不麻煩。」

    牢獄裡的確不是人待的地方,臭氣熏天,關押的犯人也都死氣沉沉的縮在角落裡。

    很快到了地兒,獄卒很懂事的躲在一邊,姜清祿走到鐵門前,見著那人,雖已經過去三年多,可他對那人還是有影響的,身材高大,右臉下有顆大痦子,當年撞他時還算意氣風發,現在竟一臉憔悴滄桑,他見著姜清祿竟笑了起來,「我識得你。」

    姜清祿沉聲問,「那你此刻應該知曉我為何來到此處了。」

    那人搖搖晃晃站起來走到鐵柵欄前跟姜清祿對視,「自然曉得,可是想要從我口中套出話來,你需答應我一個條件,到時審查案情時,我自會幫你在官老爺面前說出那樁舊事。」

    姜清祿道:「你說,什麼條件。」

    這賊人是梁州人士,姓楊名元,自小爹娘過世,跟著哥嫂過日子,哥嫂厚道人,待他不錯,給銀錢供他讀書,偏他小時不學好,整日與街頭混子來往,把哥嫂氣的不成,等他成年,又幫著他說門親事,希望他成親後能安定下來,莫要到處混日子,可終歸讓所有人都失望,他依舊不肯好生過日子,整天做些偷雞摸狗的勾當。

    後來,楊元的娘子柴氏給他育有一兒一女,他又染上賭,每日賺的銀錢還不夠他去賭坊玩,他輸了錢,回去罵罵咧咧,日子久了,柴氏也心寒,再不肯管他。何況他在外頭欠下不少賭債,每日尋柴氏要債的數不勝數,柴氏日子過的苦巴巴,帶著一兒一女縮在憑租的房屋裡,給人做些針線活過日子。

    他有些拳腳功夫,繼續混日子,什麼勾當都干,只要肯給他銀錢,最後竟在道上混出些名聲來,天南地北的跑,可惜都不是正經生意,又在外面有個相好的,就算賺的銀錢多起來,也沒給家中一分,全部大手大腳花掉。這麼些年,他連回去探望兄嫂,探望妻兒都甚少。

    楊元長的普通,此刻面上也籠罩著悲傷,他道:「我有兄嫂和妻兒,她們日子過的不好,我想請姜老爺也照顧她們一二,也不必說富貴日子,只是幫她們買下兩座普通的小院子,在幫著她們置辦一間鋪面做些營生就好。」他如今倒也不貪心,知曉他在外頭得罪很多人,若兄嫂和妻兒富貴起來,指不定還會惹來殺身之禍,倒不如平平淡淡過小日子。

    人快到中年,這也是他才悟出來的道理,悔恨當初浪蕩日子,卻已無法挽回。

    梁州這樣的地兒,還沒蘇州富饒,置辦兩個小院子兩間鋪面連千兩銀子都用不著。姜清祿沒有不同意的道理,點頭道:「我允了便是,眼下你可能告知我,當年讓你追我到關外,費盡心思在我茶水裡下毒的人是誰了?」

    楊元目光奇異的望著姜清祿,忽然苦笑起來,「想你這般家財萬貫的老爺日子竟也過的這般,還有至親想要害你性命,奪你家業,也算是可憐。」

    姜清祿怒目圓睜,喝道:「那人到底是誰。」

    楊元笑他,「還能是誰,你想想當年你出事,誰能得利?你家當年的事兒鬧的可大,我都是聽說的,鬧著過繼,你若死了,你家兩個兄弟性子軟弱,可不就是你家大姐會成為把持你家業的人?」

    姜清祿曾經無數次想過,他出事得利會是兩個兄弟,一度懷疑是兩兄弟所為,怎麼都沒想到會是大姐,她畢竟是出嫁女,竟也敢謀算他的家業啊,他自問待她不薄,家業田產鋪子,就差直接送她金山銀山,可最後卻落得這樣一個後果。

    楊元繼續說道:「當初她給我萬兩銀票,就為讓我追著你去關外在你茶盅里下藥,這樣出價的人可不多,我自然把她調查的清清楚楚,不過可惜的是,事已過去幾年,如今沒有半點證據,不過我會在官老爺面前說上一說的,若是捉拿她問話她若抵死不認,這罪證就不能成立。」

    姜清祿臉色發白,那一瞬竟有些頹廢之意,半晌後他才啞聲道:「如此我已知曉,以後的事情就勞煩你如實告知大人吧,你家裡的事情也不必擔心,我都一併安排妥當。」

    說罷這句話,姜清祿轉身離開,他真真寒心透了,也恨透了!

    如果他當年死掉,依照姜映秋給他下毒的性子,大房一屋子女眷的命運是可想而知的。

    他真是恨極了啊,姜映秋,姜映秋,你好歹毒的心腸!

    姜清祿出到牢房外,望著濃烈的日頭,刺的眼淚都落下來。他大步走出去,先去見過縣太爺,失魂落魄的與縣太爺把牢獄中的事情說了一遍,又嘆氣道:「所謂家醜不可外揚,可如今已不是家醜,我大姐竟如此狠毒想害我性命,只是年代久遠,到底沒有證據,若不是那人道出,我還不知要被蒙到何時,自問是待家中姐弟不薄啊,可是……」他又深深嘆口氣。

    縣老爺仿佛聽了場大戲,也經不住喃喃道:「果真是歹毒的心腸,姜老爺也請放心,此事上報後,定於有人捉拿你那大姐審問的,雖沒證據,卻也能讓她脫成皮,至少能夠讓世間人看清楚她的真面目。」

    姜清祿嘆口氣,「多謝縣太爺,如此在下就先行告辭了。」

    他離開縣衙,並無急著趕路回蘇州,在客棧逗留兩日,讓底下的護衛去楊家兄嫂和妻兒家中把事情辦妥當了。那兄嫂和妻兒聽聞是楊元托人上門來,當即就變了臉色,想要關上大門,還是兩名護衛好說歹說,把事情說清楚,也沒隱瞞牢獄裡頭那樁事情,反正老爺說過,這事兒就算不能把姜映秋定罪,也要鬧的人盡皆知,讓她再也無法翻身,讓兩家徹底斷絕關係。

    楊元兄嫂和妻兒驚懼不已,也漸漸相信護衛說辭,等到房契和鋪面的文書到手,她們才知這事是真的,兄嫂面面相覷,柴氏捧著文書無聲哭泣起來,想起這十年的苦,又仿佛是解脫,可卻透著悲涼。

    處理完這事兒,姜清祿啟程回蘇州。

    快馬加鞭也不過兩日就到,他回到皎月院痛痛快快梳洗一番,許氏已備好熱茶飯食,等他出來,猶豫問道:「事情可問出來了?」

    第124章

    姜清祿這幾日心情不知作何感想的, 聽聞許氏發問,知曉她擔憂,拍拍她的手背說道:「不必憂心,已經沒事了, 以後也不會有事的,明日請來清嶸清嚴, 我有話同他們說。」至少也該讓兩兄弟知道姜清秋真正面孔, 莫要被她哄騙去, 這兩個胞弟也是軟弱的很, 當年姜映秋說什麼他們就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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