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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0:53:10 作者: 柔橈輕曼
    聽聞周玉珠到來,他微微嘆口氣,讓丫鬟把人引到偏廳里去,他過去時,那穿著蜜合色細碎灑金縷桃花襦裙的俊俏姑娘正捧著個茶盞,有些忐忑的模樣,見到他來,急忙把茶盞擱下,起身整理下衣裙,喊了聲魏師兄。

    魏長青走過去坐下,「師妹也坐吧,怎麼這個時候過來的?可是有什麼事情?」

    周玉珠低著頭道:「聽聞師兄過幾日就要去荊州任知州,我就想過來跟師兄說說話。」

    魏長青沉默,修長的手指細細的摩挲著茶盞上的紋路,半晌才道:「老師的確已經同我說過的,說是皇上允了,過幾日就要啟程的,其實還要多謝老師,這次是我求老師幫我的。」

    周玉珠驚訝的抬頭,「是師兄自己想去荊州的?」

    魏長青點點頭,「的確如此,當初知曉皇上要派人去荊州時,我就有了這個打算,還要多謝老師幫我才是。」一來是他想做出些成績,以後於仕途上也會更順遂,二來他是為躲玉珠,他知玉珠對他的心思,他又何嘗不是,奈何老師不允,倒不如快刀斬亂麻,他亦不想因為感情做出錯誤的舉動來,他怕自己會忍不住。

    周玉珠紅了眼眶,她哽咽道:「原來如此,到頭來不過是我自作多情罷了。」

    「玉珠……」魏長青嘆息,「並不是你自作多情。」剩餘的話他不肯多講,只道:「我送你出去吧,時辰不早了,早些回去,省得老師和師母擔心你。」

    他送她出魏宅,見著馬車緩緩離開才轉身回到宅子裡。

    …………

    姜嫿讓丫鬟們把食案撤下去,她過去書房見燕屼,他也吃罷,正坐在書案後處理公務,見到姜嫿起身過去拉著她進隔間裡榻上歇會兒,問她:「周師妹走了?」

    姜嫿點頭,「方才我讓人送她離開的,相公,魏探花明明是很好的,京城裡不少姑娘家都想著嫁給她,那些夫人太太也希望他做女婿,為何周大人不肯?其實這真的是門很好的親事。」

    「她們的事情你不必多管,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因緣際會,她們也是如此,若是有緣,自會成為夫妻,若無緣再怎麼強求都不成。」燕屼伸出大掌給她揉著腹部,她吃的有些多,進來的時候都在揉肚子,見她皺著眉頭的模樣,他道:「可是不太舒服?我讓珍珠煮些酸梅湯過來,以後晚上不許吃太多。」

    他不想搭理周家和師弟的事情,而且他清楚老師的想法,雖然他不會娶周玉珠,也曉得魏長青對玉珠的感情,知曉是師弟想去荊州躲開這一切,那又如何,同他沒有關係。

    姜嫿抓著他正在揉腹的大掌,仔細的望著他,問道:「夫君,我不認為如此,我覺得有志者事竟成,不管感情還是別的事情,都要去努力過才知道,如果這事情是我是玉珠,相公你是魏長青,兩情相悅,你會去荊州,會任由我嫁給別人嗎?」

    給她揉著腹部的大掌慢了些,他的眸子低垂著,纖長的睫毛覆蓋眼底,遮掩住的是他有些赤紅的雙目。若是他,他自然會想法設法的娶到她,用盡任何法子。看吧,這就是他跟魏師弟的不同之處,他也更加自私些。

    因為姜嫿的問話,燕屼想到更遠,如果往後兩人發生不可避免的矛盾,或者她不再愛慕他,他會如何?他大概會把她關在身邊不許她離開吧。察覺到他身上冷淡的氣息,姜嫿縮了下身子,抱著他道:「你在想什麼呀,我只是隨便說說的,既然你不想說這個話題,那我不提就是,畢竟玉珠的爹爹不同意這門親事,那也就沒有其他的辦法了,我干著急也無用。」

    燕屼雙手環住她柔軟的腰腹,把頭埋在她肩膀上,低低的嗯了聲。

    他還有公務處理,姜嫿就跟著留在書房陪他,她靠在榻上看書,不大會兒,珍珠端來兩碗酸梅湯,都是才煮好的,熱乎乎的,姜嫿嫌熱,想讓珍珠拿下去冰鎮過再喝,燕屼抬頭凝視她,也不言語,姜嫿哦了聲,端起熱熱的酸梅湯慢慢的喝盡,珍珠才笑眯眯的把空碗端下去。

    燕屼處理完公務,牽著姜嫿的手回房梳洗歇下,夜裡姜嫿睡的不太老實,輾轉反側的,好不容易歇下,她又夢見那個困著她的姜宅,是西園的位置,『她』坐在廊廡下,她甚至能夠看到那個『她』面容醜陋,憔悴不堪,兩個粗使婆子路過,鄙夷的看『她』一眼,嘴裡還在說著,「真不知道範立怎麼想的,這樣背棄主子跟他通姦的女人也敢要,她敢跟他,下次指不定就敢跟另外的僕人,真真是噁心,姑爺當初待她多好,她竟還跟下人,嘖嘖……」

    姜嫿死死的攥著手,她看著兩個婆子站在庭院裡對著『她』閒言冷語的,最後還聽另外個婆子道:「哎,不說這賤婦了,我聽說咱們蘇州出的那個狀元郎叫燕屼的,聽說是出了事兒,這消息不知怎麼傳到蘇州來了。」

    「什麼事兒啊?」

    婆子小聲道:「聽說那位狀元郎好大的本事,在京城做的什麼五品的官兒,娶了老師家的女兒,結果這成親才一年多吧,妻子就病死了,聽說是鬱鬱寡歡不得志,反正現在京城傳的沸沸揚揚的,連著蘇州都曉得,我還聽說,原本那位老師的女兒喜歡的是這位狀元郎的師弟,不知怎麼嫁給狀元郎呢。」

    「哎喲,這些貴人們事兒可真是精彩的很,幸好咱們家姑爺長情,待姑娘也好的很。」她口中的姑娘應當是謝妙玉,姜嫿算算日子,那應該是沈知言休掉她,剛剛迎娶謝妙玉的時候。

    姜嫿去望廊廡下死氣沉沉的自己,又想起這些婆子討論的事情,不由的淚流滿面,耳畔傳來熟悉的聲音,「嫿嫿,怎麼了,快醒醒。」

    她喃喃道:「她們都該死,可玉珠不該死……」

    「嫿嫿,快醒醒。」

    姜嫿猛地睜開眼,見燕屼披散著一頭濃密的黑髮抱著他,眉峰微皺,面上有不易覺察的探究,還有擔憂,她摸了把臉頰,滿臉淚水,扯過衣袖胡亂擦了下,哽咽道:「夫君,我做噩夢了。」上輩子燕屼竟然娶了周玉珠,這到底怎麼回事?按照時間線來說,上輩子燕屼去京城被皇上欽點為狀元郎之後就跟周玉珠成親的,那時候玉珠應該才十五的年紀吧。

    周大人不是說有人選,想留玉珠兩年才不肯她成親嗎?卻在上輩子很乾脆的把她嫁給燕屼了,那麼燕屼就是周大人那個人選嗎?這到底怎麼回事?姜嫿心裡亂成一片,莫不是上輩子燕屼橫刀奪愛?還有周大人到底怎麼想的,論家世人品才能,其實燕屼和魏長青不相上下的,那麼周大人為什麼非要玉珠嫁給燕屼?

    這事情簡直亂七八糟的,姜嫿心裡亂糟糟的,她緊緊的抓著錦被,聽見燕屼說道:「我去淨房端些水過來給你梳洗。」

    姜嫿胡亂點點頭,看著他只穿著一條棉綢做的褲子下床榻,身材高大,猿臂蜂腰的,她低頭嘆了口氣。

    等到燕屼端來溫水幫她擦掉臉上的淚水和身上的汗水,這才把人抱著懷中,柔聲哄道:「沒事了,快睡吧。」他在外頭留著兩盞燈,怕她又被夢魘,而且她方才做的什麼噩夢,竟在夢裡說,「她們都該死,可玉珠不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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