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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0:53:10 作者: 柔橈輕曼
    燕屼看著時辰不早,溫和道:「明日要早起收拾,你早些去睡吧,我來守夜。」她前日夜裡被他折騰的夠嗆,見她今日都有些沒緩過來的模樣。姜嫿也困的厲害,今天是年三十,她起的早,晌午府中擺筵,她也未歇,現在就撐不住,聞言柔聲道:「要不一同去歇著吧,讓丫鬟進來守歲到子時去休憩。」

    守夜的習俗很早就有,一般要守夜到天亮,後漸漸改成子時。

    「不必,我來守著就是,正好有些公務需要翻看。」燕屼起身牽著她過去床榻上,替她解開衣襟,幫著她把通袖襖脫掉,還穿著一身月牙色厚棉中衣,掀開錦被,把人抱上去,又給她蓋好被,掖好被角,親親她的額頭,「快睡吧。」

    他其實為人有些冷漠,姜嫿是見識過的,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他亦有這溫柔的一面,還是對著她,她心裡也發軟,抓住他要離開的大掌,軟聲道:「那你待會記得早點休息,不要睡的太晚,明天要早起的。」

    「好。」他的聲音溫潤如同暖玉。

    姜嫿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歇下,只是早上醒來的時候整個人都蜷縮在他的懷裡,被他抱的緊緊的,她的柔軟也貼著他,他似剛醒,側睡著,一雙眸子正望著她,她揉揉眼,「什麼時辰了,該起來了吧。」

    燕屼抱著她起身,「該起來了,我先穿上衣袍,你喊丫鬟進來伺候吧。」他穿好衣袍去隔壁的暖閣里稍打了套拳法,又去盥洗,出來才見她穿戴整齊,還是厚厚的一身,提花軟綢中衣並一身薄襖,外頭再穿件淺青金色撒花緞面交領長襖,綠梅棉綾裙,再裹上一件竹葉青鑲金絲飛鳳紋大毛斗篷。

    梳著簡單的圓髻,髮髻上插著一支赤金銜紅寶石步搖,領子上掛著赤金鑲翡翠色,貓眼石墜子,略施薄粉,姿色天然,他盯著看了會,壓下想把她藏起的欲望,移開視線慢慢道:「先過去吃早飯吧。」

    用過飯食,燕屼牽著她朝著府外走去,壁影前已備好馬車,兩人上去。進宮是不許帶著婢女的,遂家中的丫鬟一個都沒帶。前幾日才下雪,這幾日在化雪,怕路上打滑,馬車行的緩慢,今日大年初一,一大早,街上行人不多,只有遇見幾輛馬車,都是朝著宮裡的方向前行。

    姜嫿懶洋洋靠在燕屼懷中,透著湖藍色疊絲錦緞帘子縫隙朝大街上看著,耳畔是車輪壓在積雪上的咯吱聲,她心中一跳,從他懷中坐起來,半仰著頭望他,眼裡有奇異的神采,「夫君,你可曾見過那位陶縣君?」

    今日怕會跟這些陶縣君碰上,不過在宮中,想必她也不敢做出什麼事情來。她是突然想起上次談起陶縣君,他好像並不知道這位縣君喜歡他吧。

    燕屼低頭親她的唇角,淡淡的道:「問她做什麼,自然是沒有見過的。」

    姜嫿瞭然,那肯定是陶縣君無意中見過他,然後驚為天人,對他一見鍾情吧。她笑道:「也沒什麼,不過是想起今日會在宮裡碰見她吧,希望她不要為難我。」

    燕屼神情淡漠,「你跟著宮婢走,莫要同她接觸。」陶家任何人他都不喜。

    …………

    宮裡,皇后正同帝王說著話,「今日讓燕大奶奶進宮也只是想見見她,當初承蒙她的照顧,阿煜才能活著回來,當初疫病也是她醫治好的,我就想著該給她封號才是,哎。」

    帝王笑道:「朕也是如此想的,只是燕屼如今不過水部郎中,她又是商家女,太出頭容易遭人嫉恨,害煜兒的那些人還未抓到,也不敢輕舉妄動,免得害了她,今日你見見她,往後燕愛卿若能升遷,再給她封個誥命也不遲的。」

    說起太子,皇后滿心憂愁,眉頭微蹙,「皇上,阿煜當真要娶陶若珺?我原先也覺得她挺好,可是你瞧瞧阿煜不在這三年,她刁蠻任性,如何能夠勝任太子妃?皇上,要不重新給阿煜挑選吧,或者等兩年,阿煜前兩月才滿十五,年紀還是有些小的。」

    帝王漸漸收起笑意,神色沉沉,「朕自然也不滿意這樁親事的,可皇后知道,陶丞相當年對朕有恩,朕也曾說過,等若珺長大,若是合適,就許給太子做妃子,總不能夠食言的,何況這兩日陶丞相有意無意的同朕說起當年的事情,怕這門親事無論如何都推不掉的,除非那陶若珺當真犯下不可彌補的大錯。」

    皇后絞著帕子,恨聲道:「皇上,雖說是金口玉言,可既無口諭,又無聖旨的,兩個孩子連庚帖都沒換過,定親都不算,憑甚讓阿煜娶她。還有陶丞相,當真是狗膽包天,您,您可是皇上啊。」陶丞相竟敢在帝王面前提起孩子的親事,這樣的膽子,「陶丞相如今權傾朝野,難怪那縣君敢如此驕橫,不管如何,臣妾都不會讓阿煜娶這樣嬌蠻的姑娘!」

    她的聲音透著一絲厲氣。

    帝王神色肅然,他又如何會喜歡陶家人,當年陶元九幫他,他才奪得帝位,給他高官厚祿,這麼些年,陶家的權勢越發的大,若沒有大錯,根本發落不了陶家。他如今是帝王,雖登基只有七八年,可也不喜有重臣這樣壓制著他,陶元九明面上的確不敢把他這樣,可他也不敢動陶家。

    哎,只有做上這位置才知需要操勞的事情有多少,現如今也不不是解決陶家的事情,陶元九亦不敢真的對他不敬,可功高蓋主,他不喜陶家,偏陶元九與好幾位武將都是交好,與五軍左右兩位都督的交情也甚好。再者如今國庫並不充足,年年水災,實乃大害,還有鹽政也是個大問題,他當政這七八年解決不少問題,唯有水利和鹽政兩大要害難以解決,鹽政那些貪官不少,若是清理,每年國庫都能多上不少銀子。

    帝王心裡惦記的事情不少,只能一件件的慢慢處理。

    半晌後才跟皇后道:「筵席快要開始的,你出去女眷那邊盯著吧。」

    …………

    姜嫿跟燕屼的馬車行至宮門前停下,宮裡不能進馬車也不得騎馬,車夫把馬車停在指定的馬道上,那裡已經停著不少車輛,朝中重臣攜家眷來陸陸續續下馬車,燕屼碰見相熟的官員,上前應酬兩句,那些官員見他身後的女子,露出驚艷神情,燕屼神色冷淡兩分,介紹道:「這是內人。」

    姜嫿略微頷首,並不說話。

    後來碰見曹夫人跟周夫人,姜嫿鬆口氣,過去尋她們,燕屼拉住她的手腕,細細的叮囑道:「莫要亂跑,一路跟著曹夫人與周夫人,她們會護著你的。」這兩位夫人是他老師和上峰家的夫人,待姜嫿也不錯,由著她們照看,他能放心些。

    姜嫿嗔道:「放心吧,這是去宮裡參加筵席,天下腳下,哪兒會有不長眼的敢來惹我,名聲和家世都不想要了嗎?」

    燕屼並不說話,捏了捏她的手心才把人放走,姜嫿高高興興的跟曹夫人周夫人說話,今兒周玉珠也來了,挽著姜嫿的手臂笑眯眯喊了聲嫂子,幾人一同從另外一側的宮門進到宮內,由著宮裡的嬤嬤領著朝著女眷待的大殿而去,宮裡種著大片的海棠花,如今冬日,只有枝頭冒出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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