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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0:53:10 作者: 柔橈輕曼
姜嫿也捐不少糧食出去,她不缺錢財,這樣積福的事兒她是常做的,與她並沒有半點損失。
這日姜嫿正躲在房間的貴妃榻上乘涼,珍珠端著用冰鎮過的陳皮紅豆沙過來,姜嫿接過,用湯匙小口的吃著,這糖水清熱解暑,吃過心裡都是涼絲絲的,姜嫿用完,把蓮紋青花小碗遞給珍珠,珍珠出來,阿大翡翠進來守著,姜嫿靠在大紅遍地金妝花迎枕上看醫書,她當初雖說心裡惦記著奇毒方面的醫書,但是張老的確逼著她學下不少東西,一般的病痛她都能自治的。
府中小丫鬟們生病都還是她給把的脈呢,開了張方子,抓些藥回來喝上兩天就好全,可把她嘚瑟壞,還特意寫信回去跟張老顯擺。
翡翠坐在旁邊,坐如針氈,左晃晃右蕩蕩的,姜嫿被她晃的心煩,放下書卷道:「翡翠,你可是有什麼事兒?」
「大奶奶,沒什麼事兒。」翡翠猶豫道:「就是府外有些事兒。」
姜嫿知曉,定是這丫頭從哪裡聽來的是非,憋不住,想跟她說說,就道:「那你說說,有什麼事兒。」
翡翠坐在小杌子上,這才嘆息一聲,很惆悵的道:「姑娘,城外出瘟疫了!」
姜嫿給嚇著一跳,坐直身子問道:「可當真?」
翡翠點點頭:「當真的,奴婢今兒跟著齊媽媽去外頭置辦東西,京城裡頭到處人心惶惶的。聽說是昨兒發現的,皇上知曉後立刻封了城門,不許人進出,今天去買東西都少好些商販,大街上空蕩蕩的,齊媽媽還說這幾日不許到處亂跑。」
第75章
瘟疫自古以來都是談之變色, 災後最怕便是瘟疫,往年流竄各地的流民不少,卻無瘟疫爆發, 今年竟在京城外爆發起了瘟疫, 這著實可怕,京城大戶人家人人自危,禁閉房門, 姜嫿不知外頭的情況, 只能問翡翠:「那當今聖上如何應對的?」
翡翠撓撓頭,「奴婢也只是聽說,聽聞朝堂里不少重臣都主張把城外所有流民處死,說是瘟疫大規模爆發, 他們也活不成的,還不如一擊斬殺,省得瘟疫傳入城內, 到時屍橫遍野, 連城內都不能倖免, 不過城外流民數目過多,聖上仁慈,並未採納此法, 請後宮太醫出宮醫治, 奴婢還聽聞,其實這瘟疫早就有苗頭,當初流民才來京, 就死去好幾人,因人數少,未得到重視,前兩日爆發起來,死了不少人……」
姜嫿喃喃道:「那豈不是城內已被傳染上?」距離流民駐在城外已經十日,怕有不少人與流民接觸過,她知瘟疫之厲害,只是普通接觸都有可能傳染上。翡翠聽了也是心慌,晃動下身子才猶豫的道:「奴婢聽說皇上已派什麼禁衛軍,五城兵馬司,京衛指揮使司的捉拿與流民接觸過的人,其實這挺好找的,城外那些是流民,一般的百姓與城內的大戶人家世家官宦之家都不會跟他們接觸的,他們也不許進城,與之接觸的只有施粥安置流民的人,這些人回城與家眷接觸,如今都被看管在一處,不過是在城內的一處宅子裡,只有太醫郎中能夠進去的。」
姜嫿擔憂道:「那他們可有染上瘟疫?」
翡翠嘆口氣:「回大奶奶的話,聽說已經有兩三個有些症狀了,怕是……」
姜嫿抓著帕子,心裡憂慮,這瘟疫若是不控制住,擴大起來,只怕連聖上都要做出抉擇,將這些染病和接觸病患的全都趕往一處,撤離太醫郎中,任由他們自生自滅,死光後再一把火焚燒乾淨。
思慮半晌,姜嫿又問道:「這段日子肯定是不能出門的,府中糧食備的如何?」
「大奶奶不必擔心。」翡翠憂愁的小臉有些了笑意,「府中糧食備有不少,廚房各種瓜果蔬菜,雞鴨魚肉,乾貨海鮮都還有不少呢,足夠府上支撐一段日子的。」
姜嫿微微點頭,不再言語,晌午用過飯食,她躺在房中榻上歇息,心裡惦記著瘟疫的事情,實在睡不著,下榻趿拉上攥珠繡鞋出房門進到左側間的小書房,這是她的書房,燕屼的書房在另外一側,她也不許丫鬟們進來,走到紫檀木喜鵲登梅仙鶴延年書櫃前,從裡頭挑出兩本書卷,這些大部分都是醫書,離開蘇州時,張老給她送去不少醫書,很多上面還標明見解各種,這些醫書手札,大部分都是張老這麼些年親自書寫出來的。
有一本《瘟疫集成》也是張老嘔心瀝血之作,但張老行醫,向來劍走偏鋒,這樣的醫書流傳在市面上,指不定還會受到杏林世家的指責呢,所以張老不少自己書寫出來的醫書,也只有姜嫿見過,這本瘟疫集成她翻看過很多次,上頭對各種瘟疫症狀都頗有見解,也指明他年輕時曾治療過幾場瘟疫,最後病情全都得到控制,十日就能好轉起來。
瘟疫集成姜嫿早已背的滾瓜爛熟,前面半部分看得出是張老年輕時所著,字跡工整,後半部應當是前些年補全,字跡潦草,前半部詳細的說明他治療瘟疫的所見所聞,道是,瘟疫猖獗,屍橫遍野,出門無所見,白骨蔽平原。路有飢婦人,抱子棄草間。能從前半部看出張老當初的確是懸壺濟世,仁心仁術,也不知後來發生何事,讓張老心灰意冷,不肯再救死扶傷。
姜嫿跟著張老學了快一年半的醫術,她自然看得出來這瘟疫集成里的方子的確是劍走偏鋒,很難被杏林世家所用,她亦沒打算做什麼,也不過是想再瞧瞧,其中有篇講的就是夏季水澇後瘟疫的各種症狀,危害與用藥的方子等等。
如果過去兩日,姜嫿吩咐明安明成去城中打探打探瘟疫的情況,不許出城去。
兩人很快就回,稟告道:「大奶奶,奴才們打探清楚,城內北街那裡有處大宅子,裡面看押的正是與流民接觸過的人,裡頭已經已經七八人染上瘟疫,初露症狀,城外的情況更加糟糕,又有百人感染上,還死了不少人。」
姜嫿呷了口青花纏枝紋茶盅里的銀針茶,輕聲問道:「可知道這些染上瘟疫病人的症狀?」她有心幫忙兩分,也該清楚這瘟疫的症狀,才能對病下藥。何況她也就是個半吊子,無非是有張老這本瘟疫集成的幫助,她對張老的醫術可是信服的很,這宮裡太醫院的太醫怕也不能相提並論。
明成道:「大奶奶有所不知,城外跟城內的看守處,奴才們都進不去,且病例都是由著太醫和郎中拿著,外人輕易是瞧不見的。」
姜嫿幽幽嘆口氣,她好不容易生出來的好心也無用武之地。不過倒還有別的法子試試吧,不管如何,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她手上有過人命,也想給自己和姜家積福,她又不是真正冷血之人,看到世間疾苦也會心生憐憫。
屏退小廝,姜嫿坐在書案把書卷上的各種瘟疫的症狀和方子撰寫出來,她可沒打算把整本醫書交上去,這上頭有張老的見解,很是狂傲不遜,若是給太醫院那幫正統杏林世家出生的醫者瞧見,鬍子都能給氣翹起來了,她可不敢拿去給他們瞧。
撰寫好這些方子,姜嫿讓馬廄備馬車,帶著珍珠阿大兩人去拜訪周府,既是燕屼的老師周長林。
既沒遞帖子,也沒提前打過招呼,與周府除了燕屼這層關係更是素昧平生,這樣冒然拜訪,也不知能不能見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