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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0:53:10 作者: 柔橈輕曼
    許氏同姜嫿的面色又變了幾分,姜嫿湊在許氏耳邊道,「娘,您在這看著,神醫有什麼吩咐,萬不可耽擱,我去把人攔出去。」

    許氏點頭。

    姜嫿轉身朝前幾步,行至繡姨娘和姜嫤面前,低聲道,「姨娘和大妹隨我出來下。」

    繡姨娘哭的傷心,「大姑娘,可我想去看看老爺,我有些日子沒見著老爺,老爺躺在榻上昏迷不醒,我心中實在難受……」

    姜嫤也開始跟著掉眼淚。

    姜嫿頭疼,一手扯住一個,強行拉著朝外去,兩人被拉的踉蹌跟上,出到廊廡下,姜嫿見兩人眼淚糊了一臉,低喝道,「閉嘴!不許哭。」

    兩人眼淚並無止住,反倒哭的更凶,姜嫿的聲音難得冷了些,「我爹還躺在裡頭,神醫正幫著醫治,你們這是哭喪?還是希望我爹早點去了?整日哭哭啼啼,也不嫌晦氣,今日我爹若是出一點差錯,我拿你們是問!」

    她是知道這兩人沒壞心思,性子如此,當年爹娘過世,繡姨娘跟著病倒,沒多久就跟著去了,姜嫤性子比她還軟弱,六神無主,只會找她哭泣,她也是半大少女,什麼都不懂,一開始還哄著勸著,後也受不住,漸漸躲著姜嫤,姜嫤鬱鬱寡歡,不出一年也病逝。

    姜嫿那時候容貌剛被毀去沒多久,得知姜嫤過世的消息,躲在房中大哭一場,連姜嫤的喪禮都不敢出席。那之前,姜嫤得知她容貌被毀,還偷偷地給她送過膏藥。

    姜嫿不討厭她們,今日發脾氣也是氣的很,這兩位從不分場合的哭鬧,很頭疼,如若不說些狠話,她們能一直鬧騰下去。

    姜嫤愣愣的望著姜嫿,往常她心酸悲傷時總愛尋大姐說話,大姐性子溫和,時常耐著性子哄她,今日第一次見著大姐發脾氣,眼淚也給生生的憋了回去。

    繡姨娘也不敢再哭,驚愕的望著姜嫿。

    姜嫿輕聲道,「裡頭是張神醫,正幫著爹爹治病,所以爹爹一定會醒來,你們不許再哭,省得驚擾到神醫,姨娘和大妹且先回去,若有好消息,我再讓丫鬟們去傳一聲,不過我話可說在前頭,爹爹醒來後,你們再哭哭啼啼,我是不允許你們見人的。」

    繡姨娘哽咽道,「我,我不哭就是了。」

    姜嫿還惦記著裡頭,不想同她們說話,喊來丫鬟送兩人回去。

    繡姨娘跟姜嫤被送出謹蘭院,路上繡姨娘還在念叨著,「菩薩保佑,真真是菩薩保佑,沒想到大姑娘真求來神醫,老爺一定能醒來的。」

    剛出垂花門,碰見姜映秋領著表姑娘往謹蘭院走,繡姨娘縮了縮脖子,她最怕這位出嫁的姑太太,以往還在姜家為婢時,這位還沒出嫁的姑太太就格外的強勢。

    姜映秋走過來時,冷眼撇過繡姨娘。繡姨娘身上冷汗淋漓,僵著身子退到小路上讓姑太太先過,沒法子,她就是懼怕姑太太。姜嫤愛哭可也有些脾氣的,而且是府上正經的二姑娘,是主子,她就是不服氣,憑甚她們見著姑母要讓,這裡可是姜宅,姑母嫁出嫁多年,連姜家人都算不上。

    姜嫤梗著脖子拉姨娘朝前走,謝妙玉冷笑聲,對上姜府這幾個庶女她還是自傲的,忍不住出言譏諷,「莫不是又跑去舅舅房中哭鬧了一番?你們娘兩除了哭還會做甚?」

    姜嫤不善爭吵,被擠兌的臉紅,忍不住爭辯,「我爹爹的病快好了,我大姐把神醫請來為爹爹醫治。」

    謝妙玉暗哼了聲沒說話,姜映秋神色變了兩分,她問,「你說什麼?」

    姜嫤看她一眼,「我大姐請來了青城山的神醫,正在為我爹爹醫治,我爹爹很快就能好起來的。」

    「嫿嫿果真有孝心,那神醫脾性怪異,我連著三日上門都求不到人,嫿嫿亦不知用了什麼法子才請動神醫。」姜映秋微微笑著,「既如此,我先進去探望我大弟,你們也先回去吧。」

    領著謝妙玉進謹蘭院,餘下繡姨娘和姜嫤站在原地,繡姨娘悄悄鬆口氣,撫上鼓鼓的胸口,「可嚇死我了。」她只顧著驚嚇,什麼話都沒聽進去。

    姜嫤站在一旁,微微蹙眉,她總覺姑母方才說的那句話有些不對勁,又察覺不出是哪兒。

    姜映秋和謝妙玉入謹蘭院,謝妙玉還在嘀咕,「既有神醫出馬,舅舅肯定能好起來,也省得這些子人嚼舌根,說我不掛記舅舅。」

    「阿玉,住嘴。」姜映秋心神不寧,氣血翻滾,實在不願聽女兒說這些。

    去到正房門口,秦媽媽領著兩個丫鬟守著,見姜映秋來,秦媽媽恭敬道,「姑太太,神醫正幫著老爺治病,太太吩咐了,任何人都不許入內。」也是方才被繡姨娘和二姑娘鬧怕了。

    姜映秋往著房裡掃了眼,淡聲道,「那我在偏廳等著吧。」

    且說房裡的許氏和姜嫿自然不知外頭發生的事情,焦急的等著神醫為姜清祿醫治。張景林取下銀針,又分別從病人耳後根,後頸前頸,胸口,手指,大腿根,腳底取血分別放入銀器,等到其中兩處銀器中的鮮紅血珠漸漸變的濃稠,他的眉頭也緊鎖起來,從藥箱中取一顆拇指大小的藥丸餵姜清祿服下,這才起了身。

    許氏和姜嫿迎上去,許氏激動問,「神,神醫,我夫君的病情如何。」

    張景林啞聲說,「病人是中毒,這毒名胭脂紅,邪性的很,是玉門關那邊的毒,絕跡不少年,我已有十載未曾見過這毒,這毒入口,蟄伏一月,病人無任何異常,一個月後中毒者昏迷不醒,脈象正常,表面無中毒痕跡,銀針亦試探不出。漸漸,全身從頭至腳跟處的血液變的濃稠,直至血脈不再流通,人也就死了。」

    「這下毒之人很是歹毒。」

    許氏抖著唇,神色驚恐,「中毒?我夫君怎會中毒。」

    只不過,姜清祿昏迷前的確剛從玉門關那處回來。

    玉門關乃是中原和西域重要交匯地,二十年前,中原和西域戰亂多年,弄的民不聊生,兩國百姓怨聲載道,漸漸都有些扛不住,歇戰講和,簽下契約書,隨後先帝開通開通西域道路,兩國開始貿易往來,姜清祿是第一批吃螃蟹的人,第一次就賺了個盆滿缽盈,後來他也開始做些別的生意,但是西門關這條商路一直未曾丟掉。

    他病重前同的確和同伴帶人又去玉門關一趟,也平安歸來,只是歸來沒幾天人就突然病倒,姜家人如何會曾想到是中毒。

    姜清祿這些生意上的同伴是十幾年的交情,幾人第一次去玉門關,一路艱辛產生的交情,斷然沒道理這時候下毒害他,得不償失。

    姜嫿皺眉,她猜測爹爹生病可能是中毒,亦可能就是姜映秋下的手。如果神醫所說不假,按照時間線來,這毒的確是在爹爹去玉門關後中的,那時姜映秋人在蘇州。不過下毒的法子很多種,她不相信姜映秋是無辜的,若真是她所為,心思也是縝密的很。

    擱下這些心思,眼下最重要的是這毒可有解,姜嫿問道,「神醫,敢問這毒可有解藥。」

    張景林道,「這毒藥已消失十載,自然沒甚解藥。」見許氏和姜嫿臉色唰的慘白,他才道,「雖然沒現成的解藥,不過給我些日子,我能把解藥配置出來,病人還有半月時間,這期間足夠我配藥了,你們也不必擔心,另外我這裡有些解毒丸,能緩解毒性,延長几日壽命,你們記得每日給病人服用。」說著從藥箱中取一藥瓶遞給姜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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