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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0:38:26 作者: 栗久
    其實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對高中班裡的人已經沒了什麼印象,同學聚會,表面是老友重逢,實際就是一群人湊在一起攀比炫耀,比誰有錢,比誰生活更好。

    他對這種事沒什麼興趣,正要拒絕就看到電梯口有個熟悉的背影。

    那背影太熟悉了,他曾經有一整年的時間,和那個人同床共枕在一起廝混,所以無論如何都是認不錯的。

    褚眠站在那裡發愣,看著電梯門重新關閉,那個人像是一場夢一樣在他眼前消失。

    他該離開的,畢竟當初不辭而別的是他,秦唐大概也不想再見他。

    但是,遠遠的看一眼也好吧。

    他答應了班長的邀請和人一起上了樓,包間打開時,褚眠臉上就掛起了斯文又禮貌的虛假笑容,他風度翩翩的過去和老同學們握手,說好久不見。

    這些年,在生意場上他學的最多的就是這些。

    「沒想到班長能把褚眠找來,厲害啊!」

    「對啊,咱們都多少年沒見了?從前同學聚會也不見你來參加。」

    褚眠笑著道:「工作太忙,實在脫不開身。」說完就自罰了一杯酒。

    「既然你這麼痛快那就放過你吧。」手上帶著塊勞力士的男人笑道,「最近在哪兒高就啊?」

    褚眠擺擺手客氣道:「做點小生意而已。」

    飯桌上的話題因為褚眠的到來更加熱鬧,一群人先是回憶往昔,誰誰曾經是班花,誰誰曾經暗戀過誰誰,然後又扯回到現實,誰當了老師,誰離婚又結婚,誰家孩子馬上要滿歲。

    褚眠懶得跟他們聊這些,只在人喊他名字時,扯著嘴角笑笑敷衍的搭幾句話。

    口袋裡的手機振動,是秘書在問他去哪兒了?

    才去開個車的功夫,老闆怎麼就不見了?

    「見了個熟人,你先回去吧。」

    喝了幾杯酒褚眠倒是又冷靜下來了,他僅憑著一個背影就追上了樓,且不知道秦唐在哪個房間,真是失了智。

    「我去趟洗手間。」他起身離席,剛出了包間門,就成了門內的討論對象,從工作到身上穿的名牌。

    松月樓的走廊狹窄,他跟迎面而來的男人撞上,兩個人幾乎同時皺眉抬眸望過去,然後視線碰撞在一起。

    秦唐喝了酒,襯衣紐扣解開了兩顆,露出凹陷的鎖骨,他比褚眠高,在走廊里幾乎是壓迫性的氣勢。

    褚眠喉結滾了滾:「不好意思,讓一下。」

    可惜他早就不是那個被人凶了就會紅眼圈的男人了,態度疏離,仿佛根本不認識對面的人。

    秦唐盯著他,像是獅子看見了獵物,他側身讓人離開,又在原地看著人離去的背影。

    這麼幹脆的背影,秦唐擰了擰眉,從口袋裡掏出根煙夾在手上,他跟著去了洗手間,還將正在打掃的門牌豎在門口。

    來洗手間只是藉口,褚眠坐在隔間的馬桶蓋上發愣,從煙盒裡抽了根煙點上,外面霹靂乓啷的響起踹門聲。

    他猜秦唐也會跟過來。

    最後一間了,秦唐把門推開,褚眠就叼著煙抬眼看他。

    「借個火。」

    這是他們重逢,秦唐對他說的第一句話,語氣冷硬,態度自然也好不到哪兒去。

    他給對方遞打火機,秦唐卻不接,夾著煙跟他的菸頭相接。

    秦唐吸了口煙,吐出的白色煙霧就全都是照著褚眠的臉襲來,少年人青澀的面龐已經完全長開,甚至多了幾分凌厲。

    廁所里的消毒水味並不好聞,白熾燈亮的晃眼,褚眠等得眼酸垂下了眸,長長的睫毛投下一片陰影。

    口袋裡的手機振動,大概是包間裡的那群人見他久久沒有回去在詢問。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褚眠在心裡告訴自己,壓下千萬種情緒,臉上恢復漠然表情,他站起身,對堵著門的秦唐道:「讓一下。」

    秦唐叼著的菸頭猩紅,明明滅滅,像是他望著人的眼睛,明明璀璨如星火卻看不見什麼光。

    他即便是沒有我,也該過的很好的,褚眠告訴自己不要多管閒事。

    秦唐側開身給他讓路,見人走的毅然決然,抿了抿唇開口道:「我離婚了。」

    褚眠的腳步硬生生停下。

    「對方出軌了。」他吸了口煙,扔下又一個炸彈,「連兒子都不是我親生的。」

    怎麼會?

    褚眠的確想過秦唐會結婚,秦明海能答應他接手公司,肯定會把著當成條件。

    他想秦唐會娶一個能幹又精明妻子,能夠在事業上對他有幫助,或者是個溫柔賢惠的,洗手作羹湯也不錯。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秦唐會娶了個給他戴綠帽子的。

    那個女人是有多想不開,看著秦唐這張臉還能出軌?

    怪不得他在秦唐眼睛了看不到光了,這種事情對他的傷害很大吧。

    「你······。」他竟然一時之間找不到安慰他的話。

    秦唐瞥他一眼,見人滿臉動容,又道:「我現在找不到能一起喝酒的人。」語氣頓了頓,「你有空嗎?」

    身邊竟然連一個能一起喝酒的朋友都沒有了嗎?

    褚眠想問他陳旗呢?你們不是髮小嗎?但是看到秦唐失落的神情又忍住了,心軟道:「有空。」

    只是喝杯酒而已,過了今晚,他坐飛機離開臨城,一切都像是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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