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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0:32:13 作者: 卡比丘
果然,陶思稚湊過來,對蔣舸說:「我已經習慣在周六晚上去書店了。」
「才去兩次你就習慣了,」蔣舸無情地打擊他,「我少幫你抽兩次卡,你會習慣自己抽嗎?」
陶思稚裝作沒聽到,站了起來,伸手拽蔣舸的手腕:「我們該走了。」
蔣舸還握著筆,在習題卷劃出了一道長長的線。
陶思稚經常做出這種奇怪的、令人側目的舉止。
不過數月來,蔣舸已仿佛像陶思稚習慣周六晚去書店那樣,習慣了他的怪異。
大部分時候蔣舸懶得和陶思稚計較,因為陶思稚不是一個正常的人,跟陶思稚計較,正常人會氣死。
剛認識陶思稚沒多久時,蔣舸問過他媽,為什麼對陶思稚這麼慈愛,為什麼自己去做什麼,她都要他帶著陶思稚。
他媽含糊其辭,說陶思稚童年悲慘、家庭不幸福、從小都沒交到過朋友,還誇了蔣舸一通,希望她善良的兒子能幫忙照顧一下這個可憐的孩子。
蔣舸並不是什麼熱心的人,事實上,他覺得陶思稚無比麻煩,基本沒有在幫陶思稚忙的時候獲得過什麼樂趣。
只是陶思稚確實沒有其他任何朋友,吃飯上課都落單,只在蔣舸一個人身邊晃來晃去,提出一些奇怪的要求,有時蔣舸也很難拒絕。
例如出門旅遊,陶思稚需要把整棟酒店的每個角落都看一遍才能去睡覺,當天他們經過樓道的消防門,陶思稚停在消防門邊,把門開開合合七八次。
如果蔣舸不陪他,他只能一個人去,可能走著走著就丟了。
他已經走丟過,說實話,蔣舸被他嚇得不輕,產生了比想像中大得多的緊張和歉疚,做了幾乎所有陶思稚要求的事,希望陶思稚能雀躍起來,最終發現他似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走丟過。
也例如陶思稚玩莫名其妙的手遊,抽卡運奇差無比,每每要蔣舸幫忙。
尤其這幾天,每當要抽卡,他都會擠到蔣舸旁邊,舉著屏幕在蔣舸眼前緩緩揮動,好像在釣魚。
蔣舸配合地伸手把手機抽走,他就會顯露出高興的表情,仿佛和蔣舸玩了什麼好玩的遊戲。
陶思稚時常很固執,有點笨,非常好騙,討厭人多的地方,不知為什麼,也討厭跟蔣舸之外的幾乎所有人有肢體接觸。
人一多,陶思稚就會突兀地貼到蔣舸身上,或者伸手抱著蔣舸,或者把臉靠在蔣舸懷裡,等待蔣舸抱他。
一般來說是前者,畢竟蔣舸並不是很想抱他。
這天晚上,蔣舸的立體幾何題做了一半,還沒弄清解題思路,不大想順著陶思稚,陪他去書店。便對陶思稚說:「我題還沒做完。」
「我教你,」陶思稚立刻說,他垂眼看了看蔣舸,說,「這類題都有規律,很簡單。」
說著,他從桌上拿了一支筆,在蔣舸的卷子上列起了公式。
陶思稚能以語文分倒數的水平在年級排名占據前五,不是沒有道理,他列完公式,簡單解釋幾句,蔣舸就知道要怎麼解了。
「看懂了嗎?」陶思稚問。
蔣舸還是不想去,對他說:「沒有。」
陶思稚大驚:「怎麼會?」然後說:「蔣舸,你智商好像下降了。」
「不如去書店買點基礎的教材,」他又說,「趁人少。」
為了避免更多麻煩的交流,蔣舸最後還是陪他出門了。
九月初的暑氣正濃,他們走到小區外,陶思稚親自打車,去到通宵書店。
下車的時候,忽然起風了。蔣舸看了看天氣,下周要降溫,近幾日都將有雨。
通宵書店燈火通明,人已經很少,陶思稚滿意地在書店裡走來走去,他先把每一條走道都走了一遍,然後去了他最喜歡的科幻小說區。
蔣舸隨便拿了本書,站在陶思稚不遠處,一面讀,一面留心陶思稚。
陶思稚挑選了一會兒,他身後的樓梯上走下來的一個人。蔣舸隨意地抬眼,看到了那個人的臉,那個人也看到了蔣舸。
那個人一怔,走了過來,對蔣舸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蔣舸,你也來買書啊?這麼巧?」
蔣舸不想理他,皺著眉合起書,放了回去。
陶思稚感覺到蔣舸的動作,突然抬起了頭,問他:「這本不好看嗎?」
胡以追聞言,轉頭看陶思稚,上下打量著,問他:「你是蔣舸的朋友?你好,我是胡以追。」
陶思稚沒回答他,他便轉向蔣舸,忽然露出了一個微妙的笑容:「這麼晚還一起來書店,不會還要一起回家吧?你和他關係這麼好,爸知道嗎?」
「你們是什麼關係啊?」他跨了一步,靠近了陶思稚,像問小孩兒似的問他。
陶思稚行動速度很慢,他呆呆地抬頭,看了胡以追一眼,又不由自主似的往蔣舸這邊靠過來。
蔣舸看胡以追貼近陶思稚,火一下冒了起來,手比心快地拉了陶思稚一把,把陶思稚拽到自己旁邊,面無表情俯視胡以追:「你他媽是上次沒被我打爽?」
胡以追大概還記得疼,臉色一變後退了一步,臉上還留著笑:「我沒惡意的,問問而已。」
「你們是同學嗎?」他又看向陶思稚,輕聲細語道,「我和蔣舸以前也是同學。」
陶思稚看了他一眼,沒跟他說話,不知為什麼,看上去不大開心地對蔣舸說:「我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