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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0:29:21 作者: 不是風動
    「你自己的感覺呢?」

    北京協和醫學部,顧青峰陪著鹿行吟走出來,旁邊助理快步走來,低聲告訴顧青峰,「簽證也下來了,明天帶小鹿少爺去德國找巴特朗非教授,他曾經在S市第十一醫院做過示範手術,非常危險的一個病灶案例,手術水平信得過,本來也在我們的前期備選計劃中。」

    鹿行吟低頭查看著資料。

    這麼聰明的孩子,從小就知道應對腦血管瘤的兩種手術方法,介入治療通過造影技術,使用導管和特殊材料填塞血管瘤使其自然壞死,創面小,恢復快,但存在後遺症可能,血管瘤的威脅清除了,栓塞可能卻要接著伴隨一生。

    而切除手術恢復期長,更是萬分兇險。

    鹿行吟輕輕說:「切除吧。」

    他仰頭看醫院潔淨的樓道和明亮的落地窗,眼神明亮,他指給顧青峰看:「顧爺爺,這裡就是我上大學後,以後來實習的地方。」

    跟在顧青峰旁邊的醫學助理也跟著笑:「小少爺,不是這裡的協和啊,你到時候實習的地方在東城區。我也是那邊過去的。」

    鹿行吟瞅了瞅,也跟著笑。

    顧青峰原本擰著的心緒,此刻因為小輩的這一點笑容,跟著紓解了一些。

    「小少爺的獎項是可以進清華大學本部的,錄了協和-清華醫學院,其實分數上吃虧。」助理又說,又看了鹿行吟一眼,「小少爺以後是想當醫生嗎?」

    鹿行吟指了指自己的頭:「想的。從小就想。」

    他清楚直白地闡明自己的願望和理想——還有大人們看來,或許有的那幾分野心,霍家本身的主打行業就是化工製藥,霍江、葉宴為此籌謀半生,卻沒想到起初最不重視的一個孩子,如今確實最適合的繼承人候選人。

    第二天直飛德國,預約了教授專家見面。

    那德國人一頭銀灰色的捲髮,眼睛是一樣的灰色——他看過鹿行吟的資料之後,只說了一句話:「30%。如果接受,考慮到你的簽證,直接住院進行術前檢查。」

    高於北京教授的評估,卻低於其他醫院給出的風險。

    所有人都在沉默,鹿行吟毫不猶豫的、輕輕說:「好。」

    *

    在醫院的時間很長,又好像很短。

    他仿佛回到了孩提時代,一個小小的孩子被留在醫館裡,看著身邊各種陌生的人來來去去,看窗外草長鶯飛。

    沒事的時候,他會拍攝照片發給顧放為,每天好幾張,從路邊攤買到的巨無霸冰淇淋,再到德國人的Dner box——一種長得很奇怪的街邊小吃,醫院房間的一小盆花,他也會拍下來給它看。

    顧放為卻日漸沉默。

    他給他發吃的,顧放為卻給他發來好幾個文件夾的腦血管瘤手術資料和文獻,以及術前準備事項,術後準備事項,連食譜都給他弄了一套出來——還是中西結合的,考慮到了營養、寒熱、補氣等許多東西,謹慎之餘,不免也透著一些幼稚和可愛出來。

    這些其實都不用他做,顧氏的醫療顧問都為他考慮得很周全。

    「嗯……看得清這邊嗎?」鹿行吟一邊翻著化學島的論壇題目,一邊裹著毯子調整手機支架。屏幕正中,他看見顧放為的樣子很滑稽——戴著一個黃色的安全帽,穿著灰撲撲的工裝服,在一個陰暗的角落裡。要不是那一雙水光瑩潤的桃花眼,他幾乎有些認不出他來。

    顧放為顯然不太願意他看到自己穿成這樣——臉紅得滴血,一邊走,一邊伸手不斷地去調整安全帽。

    鹿行吟喝止他:「顧放為,帽子好好戴著。」

    顧放為於是不動了。

    鹿行吟在這邊笑:「明天我也要戴帽子,開顱手術要備皮,頭髮全部要剃光。你不許笑我。」

    顧放為卻笑不出來,他在另一邊的眼神看起來有些陰鬱。

    「你要是擔心我,就找點其他事情做吧。」鹿行吟輕輕說,「國家集訓隊,我不知道能不能如期趕上。現在是十二月,國家集訓是三月,如果恢復得好,我希望可以和你一起進入國集。」

    今天本該是冬令營頒獎的日子。他們不在,但陳沖都跟他們聊了聊今年的大致情況,化學島小群里也一直湧現著不同的八卦。

    全國第一的楚泉放棄了現場簽約,據說是和A國某名校達成了人才協議,正在談條件。奶神實驗滑鐵盧,仍然拿了全國第六。

    而程恪穩穩噹噹,位置在全國第十。他們S省省隊,鹿行吟和顧放為簽約清華,康勤簽約北大化學院,李琦和另外一個鷹才的男生拿了銀牌簽約中國科大,剩下的銅牌,也都各自拿到了降分協議,本科過線即可。

    三個金牌兩個銀牌三個銅牌,這是今年S省省隊的全部戰績,陳沖笑得臉上都起了褶子。

    青墨七中也緊跟著收到了這個喜訊——他們學校的學生,出了兩個國家金牌!

    這意味著下一年,S省省隊人選會對青墨七中又更多的傾斜,與此同時,國家在劃定S省省隊人數上時,也擁有了更多的選擇。

    顧放為和鹿行吟兩個學生,實打實地憑藉一己之力,改變了青墨七中,乃至S省競賽的部分命運。

    *

    「全身麻醉,不要害怕,睡一覺就好了。」

    鹿行吟躺在病床上,看見手術室的門打開,消毒水的味道瀰漫,心裡沒有恐慌,反而極其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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