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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0:29:21 作者: 不是風動
    易清揚看他又不說話了,一聲不吭的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於是覺得顧放為這個人還是挺友好的,並沒有傳說中的那樣浮游散漫不近人情,於是說:「哥們,下次你也一起啊!先不說了,我聽課。」

    顧放為:「。」

    好不容易下了課,顧放為準備出校門,卻又看見27班幾個學生過來了,在門口堵著,其中就有孟從舟和蔡靜。

    顧放為以為他們是來補抄筆記的,也懶得管,抬腳就準備往回走,孟從舟卻把他攔住了:「誒誒,你等一下。」

    顧放為說:「筆記我抄了先帶給小鹿,明天早上帶過來借你們,你們可以回宿舍了。」

    「不是這個,這個我們知道,鹿行吟他會給我們看筆記的。」孟從舟撓撓頭,從書包里取出一個禮物盒來,「昨天他給大家講化學,害得他自己感冒加重聲音也啞了,今天他不在,班上人商量了一下,湊錢給他買了點東西,你帶回去給他,讓他注意注意休息。」

    禮物盒打開一看,是一整盒精緻的榛子巧克力,還有折成很多紙星星的的小紙條,看得出上面寫滿了字。

    顧放為歪了歪頭,還沒開口,蔡靜給他也給了一個小版的巧克力盒:「這個是給你的,昨天板書也是你寫的,之前幫我、孟從舟、鹿行吟出頭也是你,我們很感謝你,這個是我和班長湊的。」

    顧放為:「……」

    總之就是鹿行吟是班上團寵,可以收到來自全班的禮物,而他只能拿個縮小版的限定禮物,顧放為長這麼大,頭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第40章

    顧放為推門回去時, 家裡還是一片漆黑。

    他抱著兩個巧克力盒子靠在門框那換鞋, 抬頭一看沙發那邊無聲無息,鹿行吟溫軟恆長的呼吸聲湮沒在黑暗中。

    他伸手開了燈,是小燈,外邊靠近書桌電腦的廊燈亮起,溫柔地把光撒過來, 讓他得以瞧見沙發上的人影。

    他回來得有點晚, 因為拿著東西, 又給他們彼此買了飯, 路上耽擱了一會兒。鹿行吟的輸液瓶已經掛完了,剔透的輸液管里回流了一小段暗紅的血,鹿行吟還在睡。

    顧放為趕緊俯身拿了沾過酒精的棉花,輕輕摁著他的手背, 將針抽了出來。這仿佛被蚊子蟄了一下的觸感讓鹿行吟動了動,隨後睏倦地睜開眼睛:「你回來了。」

    又說:「好快。」

    睡著的人當然覺得時間過去快。鹿行吟爬起來,顧放為再開了客廳吊頂的大燈,兩個人都看見了針管里回流的血。

    鹿行吟瞅了瞅, 顧放為趕緊哄他轉移話題:「哥哥回來晚了,給你買了你喜歡的魚香肉絲飯, 底下還有個宵夜老闆沒關門,還有點燒烤什麼的, 先起來吃。」

    鹿行吟爬起來, 頭髮睡亂了, 烏黑的碎發顯得毛絨絨的, 顧放為給他按了一會兒手背,隨後看著針孔像是不再流血了,鬆開了手說:「來吃飯吧,還有班上人給你帶的巧克力。」

    鹿行吟看見桌上一大一小的巧克力盒子,準備伸手都拿過來,顧放為思考了一下,搶回來了他那個小的:「這個是給我的。我先聲明一下是我的,然後你要的話,再給你。」

    鹿行吟茫然地看著他。

    顧放為頓了一下,隨後把自己的巧克力盒子也給了他,悻悻然地說:「算了,這些是小孩子吃的東西。」

    鹿行吟抱著巧克力盒慢慢拆包裝。這種做成金箔包裝紙的精品巧克力放在學校里價格絕對不低,一盒四十個巧克力,要兩百多塊,更何況還專門換了一個禮物包裝盒,裡邊塞滿了銀色鐳射光的星星紙。

    鹿行吟一下子清醒了很多。顧放為在這邊吃著他的咖喱飯,就看到鹿行吟連飯都不吃了,專心致志拆星星。

    這小孩發現了星星上有字,於是一個個慢慢拆掉,放在手心認認真真地看。

    「雖然沒跟你說過話,但是你長得真好看,生病要早點好起來呀~回來大家一起早讀。」來自一個當初跟著鹿行吟養成去走廊站著早讀習慣的女生。

    「我這周做謝老師的任務失敗,本來應該幫忙照顧你生病的,對不起啊對不起不要舉報我哈哈哈,包裝紙是我買的,一點心意不要嫌棄。」來自他前座的一個男生。

    前座的社恐女生直接給他寫了一道題:「數學練習冊P49T3\\P108T1(2)……我不敢問人題目,你下次有沒有時間來跟我講一下,可不可以不直接講,就,你可以講給我同桌聽,然後我順帶著聽,這樣我可以不緊張。」

    鹿行吟看著看著,眼底浮起細微的笑意。

    他喜歡這種感覺,喜歡27班的友好,如同他喜歡冬桐市的那群孩子。他從小多病,六年小學、三年初中,他得以去學校的時間兩根手指頭都數的清楚,他甚至每次住院返校時都要重新確認一遍自己所在的班級。

    在他以前的班級中,他是個沒有名字的人,正常青少年所擁有的成群結隊的聚會、遊玩,甚至普通的課間打鬧,對他來說都是完全陌生的,畢業後班上人的姓名,他能記下來的都屈指可數。初中進校之後,他第一次住院,老師和同學去醫院看望了他,第二次,就只有同學來了,再往後,來過的同學也將他遺忘在豐富多彩的生活中。

    而他看著自己病房中的大爺大娘來來去去,靜靜數著自己要掛的點滴——他比護士更清楚輸液的過程,知道什麼藥要用什麼速度去滴,知道什麼藥打完後嘴裡會發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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