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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0:29:21 作者: 不是風動
他安靜地抱著郵包往回走,快到校門口時,打針輸液的藥勁兒上來,覺得走不動了,就開了門去顧放為家睡了。
他知道自己生著病,還是會傳染人的那種,自己單獨照了一張沒用的毯子鋪在床上,裹著被子縮得緊緊的。
此刻黑暗中被人碰醒,鹿行吟發著燒,也看不清來人,只隱約從對方身上的薄荷香和習慣性低沉散漫的語調中知道,是顧放為。
他啞著聲音說:「哥哥。」
他還在努力用混沌的大腦思考,怎麼跟顧放為解釋一下自己借用他的床的事,但是在那之前,他就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顧放為微微俯身,微涼的指尖探上他的額頭,幾乎與他臉貼臉地試著溫度,壓低聲音嘆氣:「弟弟,你找死我了。」
第34章
不知道怎麼的,顧放為在低下頭, 聽見鹿行吟迷迷瞪瞪叫出那聲「哥哥」的時候, 像是有一枚羽毛輕輕划過他的脊背, 讓他整個人抖索了一下。
像女孩子。
或者不如說……在某些方面,比女孩子還要更加溫軟撩人。
這個念頭轉過來的時候,顧放為一陣惡寒, 面無表情地低聲嘀咕了一下:「靠。」
「不如以後給你換個外號, 不叫你小計算器呢,可以叫你班花。我們班還沒班花呢, 一共就17個女生。」顧放為說, 「雖然我不認他們給我的外號, 但是一個校花,一個班花, 一聽你就是我弟弟啊。」
鹿行吟一動不動,想必也沒聽清他在胡謅什麼。
他探完鹿行吟的體溫, 沒有探出什麼結果——和他自信做飯一樣, 顧放為一本正經研究了半天他的溫度,最後還是跑下樓買了體溫計, 替鹿行吟量好。
「38.2.」顧放為報了結果, 接著又俯身問, 「小計算器, 你之前在醫務室量的是多少?」
鹿行吟眼睛又閉上了。他整個人像是不適應多出來的聲音和光線, 像一隻小烏龜, 努力地往裡邊縮。顧放為的床一邊靠牆, 他躲了半天,脊背貼上牆,朦朧中感覺到沒地方縮了,於是想翻身背對光、背對人。
顧放為伸出手握住他的肩膀,哭笑不得地哄:「就說一說,在醫務室時是多少?我給謝老師打個電話,嚴重的話還是上醫院看看吧?」
「乖啊先別睡。」顧放為耐心地持續騷擾,「白天多少?」
鹿行吟嘀咕了一句:「十九。」
顧放為:「……」
完了,這是燒糊塗了。
他的手因為還搭著體溫計的原因,微涼的指尖就碰在他的肩窩,鹿行吟說完這句話後,又睜開了眼睛,好像這時候才回神一樣,啞著聲音說:「十九塊,你的包裹被退了,返九塊錢。之前在醫務室,38.8度。」
「不用去醫院,我發燒習慣了。」鹿行吟心裡有數,認認真真地地跟他講,從小到大他都是易感體質,每逢換季、天涼必發燒,發燒前兆就是頭疼腦熱,一般會是持續不斷的低燒,一直不好就變成高燒,但高燒打個藥就會退,再慢慢地變回低燒,最後痊癒。
顧放為在這裡聽了半天,具體也沒聽進去多少,只記得鹿行吟溫軟低啞的聲音在那裡小聲地說了一大堆,乾脆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鹿行吟的聲音被迫中斷,只能睜著一雙燒得水汪汪的眼睛瞅他。
顧放為說:「好了你不要說話了,生病我帶你去醫院,我們先去醫院。」
鹿行吟卻死命搖頭,他話都說得迷迷糊糊,但是還對明天的安排倒背如流:「明天早自習物理提高班,一二節有化學課,今天的提高班孟從舟已經幫我上了,明天的生物提高班我也得幫他抄筆記……」
顧放為又聽他嘰里呱啦一大堆,沒轍了:「弟弟,咱們去醫院,那些課我幫你上,行不行?你在我這裡病死了,那我也要被我爺爺打死的。知不知道?」
鹿行吟又看了看他。
顧放為伸手捏住他的臉,嚴陣以待。
「不。」鹿行吟閉上眼,翻了個身,把自己裹得更緊了,拒絕得也乾脆利落。
顧放為伸手戳,這下怎麼也戳不動了。
顧放為:「……」
他徹底沒脾氣了。
他第一次發現鹿行吟這種時乖時不乖還不怎麼黏他的,比霍思篤霍思烈這些明著調皮搗蛋的跟屁蟲還難搞。
鹿行吟生病了睡他的客房,顧放為怕他難受,自己拿了一床被子去睡沙發。
客廳擺著兩個郵包,其中一個拆開過了,另一個原封不動。
顧放為看到它們時,動作停滯了一下,隨後移開了視線。沙發墊上有什麼東西軟軟的凸出來,顧放為俯身一看,是兩件毛衣。
一件紅,一件白,外邊用一個劣質的布面編織袋包起來,編織袋上的字樣是「冬桐市老年協會」。可能怕透水,裡邊還用保鮮膜包了一層。
他看了一會兒,把它們收起來疊好,找了一個曾經的香水盒子袋裝進去。
手機的電充到了6%,顧放為重新開機,思考了一會兒後,還是給霍家打了個電話。
鹿行吟他哄不動,還是有必要通知一下霍家。
他自從來到青墨七中之後,原來常用的號碼已經換過了,霍家那邊暫時還不認識他這個手機號。現在雖然已經晚了,但是顧放為清楚知道,像顧氏、霍氏這樣的企業,家裡保姆、管家、律師等人都會有一套固定的輪班機制,保證24小時都能應對突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