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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0:29:21 作者: 不是風動
鹿行吟以為是孟從舟或者蔡靜,推開教室門一看,卻看見第一排的位置是空的。
最後一排靠門的地方,赫然是消失了兩天的顧放為。
張揚漂亮的少年垂著眼,戴著極細的金邊眼鏡,比起上次見他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居然顯出了幾分沉穩,還有幾分近於冷酷的冷靜。
只是看起來氣色不太好,像是有些睡眠不足,蒼白的憔悴。
顧放為認真地執筆,看著草稿紙上的東西。草稿紙上凌亂寫了許多密密麻麻的算式和方程,讓人頭暈眼花。
聽見推門聲,他抬起頭來。
鹿行吟走過去放下書包,輕輕說:「早。」
顧放為也說:「早。」隨後低頭接著演算了起來。
兩個人安安靜靜地一前一後坐著,安靜的教室里只剩下彼此的呼吸聲。
教室窗外是沉黑的天幕,四下寂靜,仿佛不是早晨而是深夜。
過了一會兒,鹿行吟感到椅子被碰了一下,身後的人依然用他慣常的姿勢——修長的腿勾住課桌腿,整個人帶著椅子往後靠在牆上,伸了個懶腰。
他聽見他問:「好學生,你有計算器嗎?」
鹿行吟說:「沒有。」
「那幫我算一下27+496等於多少。」顧放為的聲音里也帶著一些疲憊,「算了一晚上,腦子不太清醒。513?」
「523。」鹿行吟說。
後面沒有聲音了。
鹿行吟感覺到顧放為把椅子放正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鹿行吟再回頭,看到顧放為就撐著手肘,睡著了。
這個人睡著時都像耍帥。別人打瞌睡都是趴在桌上,他一個人撐著手半靠在牆上,眼睛閉著,漆黑的睫毛長而翹。
他是那種很驚艷的長相,五官深邃鋒利,有一種雌雄莫辨的、艷麗的美,但這種美卻不顯得陰柔,反而因為他本人的氣質加成,變得凌厲不好惹起來。
班上開始陸陸續續地來人。
陳圓圓和曲嬌也來了,看了一眼顧放為後,他們迅速加入了他,跟著一起趴著補覺。
班主任不在,27班拖拖拉拉的直到七點十分才算全部來齊。
鹿行吟來得第二早,又坐得靠後,看全了所有人進來的先後。
今天本該是孟從舟值日,監視班上風紀,早自習要坐在講台後。
然而沈怒和他的小團體卻一大早來了。
沈怒看了一眼第一排的座位,直接把自己的椅子搬去了講台後,大大咧咧往上一座。直接擺明了就是膈應孟從舟。
每進來一個學生,沈怒還笑嘻嘻地打招呼:「嗨,早啊,早自習啊?」
孟從舟進班時,沈怒招呼打得超級誇張:「班長來了啊,好險,我差點以為你要遲到了呢。」
一群男生怪笑起來。
孟從舟臉上還帶著傷,不言不語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了。
早自習開始,沈怒就一直盯著第一排的孟從舟和蔡靜。
蔡靜背單詞:「within,介詞,在……裡面,在……範圍內……」
沈怒突然抬高聲音,一邊盯著蔡靜,一邊一字一頓地重複:「within,在、某、某、的、里、面。」
這個年紀的男生什麼都能歪到顏色上去,他這句話又引發了一陣不懷好意的笑聲。
蔡靜漲紅了臉,氣得渾身發抖,她站起身來想去走廊里背書,沈怒又說:「聽好了,早自習該在哪裡就在哪裡,誰去走廊背書,誰就是擾亂班級紀律,不好好學習,對不起咱們辛苦的英語老師,明白嗎?」
他的語氣有點冷,也有點威脅的樣子。
眼看著事情慢慢不可控,班上安靜得連掉根針都能聽見。
鹿行吟昨晚睡得遲,又沒睡好,本來就困,結果身邊身後三個人全在睡覺,瞌睡蟲仿佛會傳染一樣,也勾得他眼皮發沉。
鹿行吟揉揉眼睛,站起身來。
椅子往後拖了一下,發出一個清脆的「咔噠」聲,打破了班上的寂靜。
所有人都往他這裡看了過來。
鹿行吟拿著英語書往外走,等到靠近第一排時,他轉身看向孟從舟和蔡靜:「昨天忘記勾重點單詞了,你們可以出來幫我劃一下嗎?」
孟從舟立刻意會,他站起來,推著蔡靜往外走:「走,我們出去背書。」
沈怒一看是剛來的轉學生,差點氣笑了——就這小病秧子的模樣,還敢冒出來出頭?
他趾高氣揚地問道:「我說了,出去背書,擾亂班級紀律。你們這是跟我作對了?」
「我要問問題,如果從後面跑到前面來問,屬於課上時間隨意走動,這個比較影響班級紀律。」
鹿行吟站得筆直,回答也清清淡淡的。
後排陳圓圓慢騰騰醒過來,先是看見同桌不見了,猛地一驚,找了一會兒才看見鹿行吟已經去了前面。
他揉著眼睛,慫得一個哆嗦:「靠,怎麼回事,小同桌怎麼跟沈怒槓上了?」
他一哆嗦,椅子往後一頂,造成了一個多米諾骨牌效應——曲嬌的桌子跳了一下,連帶著顧放為用腳尖穩定勾著的桌角突然移位,他的椅子整個往後一倒,原本的三角結構徹底打散。
「哐啷」一聲摔了下去。
這驚天動地的響聲又吸引了全班注意力,所有人看著顧放為一臉睏倦地從地上爬起來,都努力憋著笑——他們深諳顧放為的脾氣,不敢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