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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0:26:50 作者: 明開夜合
    外婆說:「那肯定的。但小月長大了嘛,總不能一輩子圍著我轉。我是不反對,但你爸那就不一定了……畢竟,還是影響不好。你不要覺得外婆思想保守哦。」

    梁司月哄著她,說一時半會兒不會馬上就搬的,再說了,也就在同一棟,她隨時都能下來。

    哄好了外婆,梁司月上樓去。

    餐廳里,早餐已經鋪了一桌,柳逾白坐在餐桌旁,一臉的病色,看起來比昨天還加重了。

    梁司月嚇了一跳,連忙走過去,手掌先探上額頭試了試溫度,問他:「是不是沒吃藥?」

    柳逾白沒好氣地答,某人監察小能手,他敢不吃嗎?為什麼反而加重了,因為:「昨晚上陪你爸,吹了半個多小時的西北風,煙都抽完了半包。」

    梁司月笑了。

    柳逾白瞪她,「還敢笑?這帳,得算在你頭上。」

    第67章 5.9

    梁司月心道柳逾白要跟她算的帳可多了, 債多不愁,根本不怵他,笑得更是開心, 一面起身去廚房燒上熱水。

    待水開了,倒一杯過來幫他晾著, 方開始吃早餐。

    不知道是不是柳逾白不清楚她要吃些什麼, 準備了好幾樣, 中式西式都有。梁司月想他感冒了應當更樂意吃點熱騰騰的食物,就將清粥和翡翠蝦仁煎餃讓給了他,自己吃蛋可頌和牛肉起司薄餅。

    梁司月出門時沒怎麼裝扮, 就穿著一件寬鬆的灰藍色毛衣, 白色長褲,腳下是她自己網購的長耳兔的棉拖,為了方便進食, 頭髮紮起來,又松垮垮地綰了起來, 素顏倒更能顯出皮膚清透和眉眼明澈。早春涼柔的一縷風一樣。

    柳逾白不得不承認, 她坐在這裡陪他吃早餐,讓他覺得感冒都沒那麼難受了, 昨晚吹了那麼久的冷風也是值得。

    梁司月小口咬著可頌,手掌在下面接著, 以防碎屑落下去,一邊看向他, 「我能問你昨晚你回南城發生了什麼事嗎?」

    「沒什麼要緊的事。」柳逾白神色淡然。

    昨天下午, 柳文藻竟一通電話打到了程淡如那裡,斥她把兒子派去「做間諜」,在他身旁處心積慮地經營了十幾年, 就為了向他復仇,兩人離婚那時就說好了自此互不干涉,如此做派簡直令人作嘔。

    程淡如這些年與書畫相伴,早就不關心這些俗事,誰能想到離婚這麼多年,竟還能被前夫噁心一遭。她不善口舌之爭,不然當年也不至於吃這麼大的一個悶虧,當下,給柳逾白打了個電話。

    柳逾白趕回家的時候,程淡如在書房裡。

    她正在創作的一幅畫,心緒難平時兩筆落錯,全毀了,她拿粗號的毛筆蘸了墨汁,在畫幅正中間打了兩個大叉,丟了筆。丟得遠了些,滾了兩下,筆直接掉落在地。

    程淡如沒往地上看一眼,只神色冷寂地看向他。

    問他,當日何必要再回柳文藻身邊去,他們母子兩人就在南城安安靜靜的生活,又有什麼不好。他執意如此的這些動作,讓他們母子生分了不說,如今還要讓她平白地受些折辱。

    柳逾白走過去,撿起了筆,插-進一旁的淺口的碧玉筆洗之中。他設想過程淡如不會理解他,但真聽她親口說出來,又是另外一種心情,飛灰落盡的一種寂滅感。

    他笑意很淡,語氣也是如此,「恕我不能接受您的指責,我們生分了,那也不是我爸造成的,是您。當然,也許是我沒本事,經營這麼偌大的生意,卻連怎麼討您的歡心也不知道。」

    他走到窗邊,推開了雕花窗邊,手臂搭著窗台,往外看了一眼,薄暮冥冥,院子柵欄上攀的花藤,葉都落光了,這樣的冬日的光景里,更顯得蕭索。

    他點了一支煙,抽了兩口,也不看程淡如,繼續說道:「您不爭不搶,因為您看得開,打心眼裡不想摻合這些腌臢的事。」

    被潘蘭蘭這樣的人插足婚姻,已是顏面掃地,要為了一個男人,再跟潘扭打撕咬,還不如叫她去死。

    起初,她是睜一隻閉一眼——當年和柳文藻戀愛時,柳不過是電影學院導演系的一個窮小子。程家非大富大貴,但也是書香門第,自然極力反對。程淡如一生的氣性,可能都用來違逆父母的意思,跟柳文藻結婚這件事情上了。她是真愛過那是滿腹才華的柳文藻,同時也不肯向人示弱,叫人恥笑她與程家倒貼了柳文藻,還落得這麼個下場,所以才對柳跟潘的那檔子事不聞不問。

    直到後來程淡如父母過世了,潘又懷了孩子步步緊逼,撒潑糾纏。一回,程淡如在家裡發現了潘登門過的痕跡,實在受不了這份噁心,就跟柳文藻提了離婚。

    她願想有個體面的離場,可世俗的議論怎會放過她,說她怯懦,說她賠了自己不說,也把程家的名聲都賠給了柳文藻。

    終歸還是一地雞毛。

    她可以不爭不搶,然而——「我跟您不一樣,我永遠看不開,放不下。」柳逾白說,「我這人就推崇以眼還眼以牙還牙。您總說我,貼在我爸和潘跟前,跟他們演一出父慈子孝天倫之樂,誠心是為了慪您。但您忘了,我除了姓柳,身上還流了一半程家的血液。你說,外公外婆如還建在,許不許你如此軟弱?」

    程淡如一時怔然,轉頭看著柳逾白。

    她時常覺得,柳逾白臉上完全對半遺傳了她跟柳文藻的優點,剛生下他時,滿心歡喜,因為這是標準意義的「愛情的產物」,可後來才發現,這孩子的性格,可能更肖似柳文藻,理性而近於冷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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