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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0:26:50 作者: 明開夜合
叫他不得不相信,他所說的,沒有半個字虛假。
本是發難開頭的,最後被柳逾白的一席話說得啞口無言,尤其「護她周全」這個承諾,他這個做父親的,都沒底氣信誓旦旦。
不如說,小月跟他的這些年,吃了太多的苦,先是小時候寄人籬下,後頭又在潘蘭蘭跟前受盡委屈,最後,為了贍養外婆,亦是替他償還人情,她選擇了隻身闖蕩娛樂圈這龍潭虎穴。
小月自和青木解約之後,一路的順風順水,這裡頭自然是柳逾白的功勞,有私心也罷,至少結果是實打實的——
前兩天,他自己跑去電影院裡看了梁司月的電影,她在戲裡的樣子,讓他既覺得陌生,又覺得驕傲。他是個粗人,也不大看得懂劇情,凡有梁司月出場的地方,他無一例外的熱淚盈眶,深感吾家有女初長成的不容易。
最後,梁國志無言以對了,只能老八股地叮囑兩句,亦是擺明立場:他們雖是小門小戶,但人窮志堅。希望柳逾白是真心待她,以後,走不出世俗意義上的圓滿結局,也請柳總答應他,好聚好散。
柳逾白毫不猶豫地應下,又笑說,沒有誰一開始就衝著分開去的,至少,於他而言,他只願「好聚」,一生不言「散」。
和柳逾白聊的這些話,梁國志不願意告訴梁司月,本來小丫頭就偏心偏得沒邊了,讓她知道了,恐怕更要得意忘形。
陽台離外婆的臥室遠,聲音放小些,不用擔心會打攪。
梁國志問梁司月:「你跟柳逾白是什麼時候在一起的?為什麼不第一時間告訴我?」
「去年左臂骨折那一陣……想等我第一部 電影上了,讓您看到我的工作成果了再告訴您,也想等跟他的關係再穩定些。」
梁國志盯著她:「你真是自願的?他有沒有拿工作機會之類的要挾你?」在潘蘭蘭那兒,他們已經吃過一次虧,受人恩情的結果,往往也是委曲求全,他不想重蹈覆轍。
「爸,您這樣揣測柳逾白,我要生氣的。同樣的話,我跟外婆說過一次,也不妨再跟你說一次——我媽拼了命才生下我,我的身上有兩條生病的重量,我不會自輕自賤的。」
這句話,直接打在了梁國志的軟肋上,讓他半晌無言,許久,才澀然開口:「你會不會覺得,我這個當爹的很沒用。」
「那時候那麼艱難,大家都勸你跟我媽離婚,你不肯,親戚朋友借了個遍,賣掉房子,也要給我媽治病。在她走之後,你一直一個人,從來沒有過再找的心思。我想做什麼,你擔心歸擔心,總是全力支持。」
梁司月兩手扶著欄杆,撐著身體往後一些,又回到原位,好像還是不習慣這樣過於煽情的場合,但如果這些話能讓梁國志放心,她願意去說,「我從來沒有後悔做你的女兒,真的。」
她笑著,歪頭看向梁國志,眼裡是亮晶晶的。
梁國志一把年紀的人了,竟覺得鼻酸。
梁司月這樣懂事,讓他沒法拿多餘的話去桎梏她,只告訴她,受了委屈千萬別瞞著,他這個做父親的,永遠是她的後盾,無權無勢也沒什麼不好,至少,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不知道是不是世界上任何一個做爸爸的,對女兒找了男朋友這件事,總有一種壯烈的心情,好像既盼她好,又隱約期望,還能有這樣的機會,讓他踐行他的壯烈。
梁司月只想笑,但又適時地緘默,給予他回味這種「壯烈」的空間。
聊過之後,梁司月就先回房休息了。
梁國志主要是回家多拿兩身棉衣,也不會久待,睡一晚,早起就得趕回去工作。
梁司月原本想跟柳逾白見面聊一聊他去南城的事,被梁國志逮了個正著,今晚當然不好再去樓上找人。
在臥室里乖乖躺下,給柳逾白髮了條消息,問他,明早可不可以跟他一起吃早餐。
柳逾白故意逗她:現在不上來找我?
梁司月:我爸在家呢!——對了,你跟他說了什麼?我本來以為很難過關的。
柳逾白:你爸沒告訴你?
梁司月:沒。
柳逾白:那我也不告訴你。
梁司月:你們合起來欺負我!
柳逾白:可不是。以後合法欺負你。
很沒營養地閒扯一通,最後,梁司月叮囑柳逾白睡之前一定別忘了吃感冒藥,並告訴他:我記得還剩多少,明早會來檢查的。
柳逾白只回復她一串省略號,聊表心情。
翌日清晨,梁司月跟外婆提了昨晚的事,外婆也驚訝於梁國志接受良好,不過轉而又說:「逾白這人,還是挺討喜的。」
梁司月笑了:「您被他收買得太快了!」
外婆這才挺不好意思地告訴她,他們幾支舞隊比賽,原本是在一個很破舊的小劇場,柳逾白叫人幫他們換了個大劇場,那燈光和音響效果,好了千萬倍不止哦。
梁司月目瞪口呆——他說要贊助,還真贊助了?且還是這種一聲不吭式的?
嚴重懷疑,日行一善是柳總的人生信條。
梁司月不在家吃飯,照例找個要工作的藉口要開溜。
外婆吞吞吐吐的:「……小月,你以後要跟逾白單獨待著就直接說,外婆不會阻止的,這點小事,沒必要撒謊。」
梁司月臊得臉都紅了,也乾脆趁機問外婆,如果,只是說如果,以後她想搬出跟柳逾白一起住,她會不會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