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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0:26:50 作者: 明開夜合
    梁司月一時茫然,轉而又瞭然,向著鄭媽搖了搖頭。

    送走了鄭媽,柳逾白重回到車上,問梁司月,「她謝你什麼?」

    梁司月低聲說:「我很早就撞見過鄭媽帶走廚房剩菜剩飯的事,一直沒跟任何人說,她應該是謝我這個。」

    柳逾白一時間沉默。

    車往回開,他忽地問道:「你會不會覺得,我沒把鄭媽安排去我媽那兒,有些不近人情。」

    梁司月轉頭看他,他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可堪平淡,但一定因為他自己心裡有此拷問,才會問她。

    她搖搖頭,「你有你的規矩,現在已經是最好的安排了。退一步說,鄭媽給你們做保姆,始終是要看人臉色,自己開餐館靠本事吃飯,沒什麼不好的。」

    柳逾白眉宇間一層郁色,告訴她,程淡如和柳文藻離婚之後,鄭媽也隨他們母子去了南城,後來是因為他執意回崇城,程淡如才安排了鄭媽隨他一起回去,也好照顧他。

    他神情澀然:「……你不知道,我媽曾說我這人涼薄極了。」

    梁司月怔忡看向他。這是第一次,柳逾白這樣直接向她流露負面的心聲。

    她搖頭,「才不是。非親非故的,柳先生卻幫了我這麼多,怎麼會是涼薄的人。」

    柳逾白仍是沒什麼表情,一時間,流淌在他們之間的,只有一種幽微的沉默。

    她不知道自己話是否能夠安慰到他,也不知道還能說一些什麼,擔心他並不需要這種很直面內心的安慰。曲心慈說過他是界限感很強的人。

    許久,柳逾白才又出聲,卻不再說自己的事,轉而問她:「剛才柳澤跟你說什麼了?」

    梁司月看出來他神情輕鬆許多,自作主張地認為是自己的話起了作用,也就不想讓一丁點的小事再擾他心煩,就說:「幾句不好聽的話,不過我都沒放在心上的。」

    「你之前的表情可不是這麼說的。說實話。」

    「還是不說了吧,不是什麼要緊的。」

    柳逾白卻不許。

    梁司月嘆一聲氣,「你非要我複述麼?……他說,我老二勾搭不上,就勾搭老大,現在終於得償所願,搖身一變,從下人變成了主子,開不開心……」

    話音未落,車驟然停了下來,是柳逾白踩了剎車。

    他手伸過來,捉住她放在身側的手,握緊,轉頭看她,低聲向她道歉,為他執意讓她重複這樣傷人的話。

    梁司月默了數秒,笑一笑說:「也不是不能原諒你。你抱我一下,我就好了。」

    真是高明極了的撒嬌,讓他幾乎就想解開安全帶探身去擁抱她,但畢竟是在路上,不過停了幾秒鐘,後頭便是一溜的鳴笛聲。

    他手指收緊,再捏一捏她的手,揚眉笑了笑,「回家再說。」

    第56章 4.12

    梁司月有一秒鐘的分神, 抬眼時瞧見了玄關的頂燈。

    隱藏在吊頂里,小小的一盞,讓它投下的光是淺黃勻淨的, 半點也不刺眼。

    而客廳還是黑暗的,獨獨這一隅浴在光明里, 讓她實在有一種羞恥的被曝光感, 於是一面將柳逾白推開些, 一面伸手去,將燈關上了。

    全然的黑暗蒙蔽了視覺,可其餘感官卻加倍放大。

    事實證明, 這個關燈的舉動絕非明智——

    說不清楚是怎麼進展的。

    跟柳逾白從地下車庫上樓, 進門之後,他們似乎一句話都還沒來得及說,柳逾白反手帶上了門, 丟了今晚去購物的兩個紙袋,一面捉住了她的手臂, 將她身體往櫃門處一抵, 便傾身來吻她。

    解脫掉手臂的固定帶,行動都輕便許多。

    但還是害怕, 左手臂繞過柳逾白的肩頭,虛虛地搭著, 極不熟練地應承他的這個吻,也似應承自己心底隱約騰繚的一絲陌生感。

    梁司月無法形容這是什麼, 只是被本能驅使, 更緊地挨著他的身體。

    他手掌一開始是摟在她的腰間的,但很快便不限於此。一把抓過她還搭在右手臂間的牛仔外套,往一旁的櫃面上一扔, 把她的這一隻手也拿過來的,摟住自己的後背。

    當玄關燈關上以後,在睜眼即是一片被稀釋過的昏暗中,她感覺到自己連衣裙領口的幾粒扣子漸次被解開,緊跟著肩頭感覺到一絲涼意。

    這個過程中,未知的恐懼不斷不斷累積,她終於忍不住,伸手推一推他的手臂,聲音都在發抖:「柳先生……」

    頓了一下,柳逾白手收回去,替她拉好了連衣裙的領口。

    抱她片刻,他伸手去,要開燈,卻被她一把抓住,那樣細細的、脆弱的,宛如嗚咽的聲音,懇求他:「先別。」

    柳逾白便不再動作了,雙手摟住她,感覺她整個人都在微微顫抖。

    過了好久,柳逾白試探著再度要伸手去開燈,這一回梁司月沒有再阻止他,但他手碰上開關,又落下來,摟在她後背,挨著肩胛骨的位置,低頭去,挨著她的額頭,聲音低沉:「想不想跟我一起住?」

    半晌,梁司月才小聲說:「……我不想放外婆一個人住。」

    「那以後呢?」

    「以後……」她低垂下目光。雖不完全明白,但是她知道自己想要跟他更親近一些,也理應更親近些。

    「想的。」她說。

    柳逾白似是很滿意她的毫不忸怩,嘴唇在她額角碰了一下,伸手去,將燈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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