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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0:26:50 作者: 明開夜合
「看份文件。」
「明天晚上來吃飯,我已經跟外婆說過了。」
「行。」
頓了一下,她說:「……那我先睡了?」
柳逾白笑了,「你到底是想睡還是不想睡?要是不想,就上來陪我工作。」
梁司月心裡吐槽,上去了還下得來麼?
「我睡的,你也不要忙太晚。我掛電話了,晚安。」
「你倒是露個臉……」
「才不要。」梁司月笑著將視頻掛斷了。
將手機設定鬧鐘,放在一旁的床頭柜上,按滅了檯燈,躺下來。
原有的困意過去,她反倒有些睡不著。
窗戶應當是沒有關完全,外頭起了風,撩起紗簾,淺淺地飄起,又打下來,也像打在她的心裡。仍有隱隱的悸動感,為今天這一個,恐怕餘生也將永遠回憶的黃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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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傍晚六點,柳逾白準時過來敲門。
梁司月打開門,入眼先是一束花,一大捧的香檳玫瑰,拿墨綠色布紋紙捆束著,花朵飽滿,品相好極了,一丁點敗落的跡象也無。
梁司月不由地「哇」了一聲,欣然接過花束,再一看,他另一隻手裡還提著禮物。
實在正式得都有些老派了。
外婆自廚房出來,打聲招呼,笑吟吟叫梁司月先招待著,菜將出鍋,她得看著點火候。
熱水壺裡,水剛剛燒好,用來泡茶正好。
梁司月拿出洗淨的陶瓷茶具,往茶壺裡丟一把茶葉,澆上熱水。
她單手操作的,柳逾白看著隱隱擔心,都沒空吐槽她,這沏茶的手法未免太不專業。
好在還是穩的,舉著水壺的手一點沒晃,看來武術訓練練出來的那點兒臂力還沒落下。
柳逾白端起茶杯,淺啜一口,問她:「你爸不回來?」
「他一般晚上都不回來吃飯,俱樂部離得遠,開車回來要一個小時,沒什麼事他就住在那邊的宿舍。」
梁小姐招待人很是半吊子,說著話就起身了。
走到餐邊櫃那兒,蹲著翻找半天,找出來一隻玻璃的廣口涼水壺,等線排列的豎紋路,造型還算好看。
她拿著涼水壺,進廚房接了大半壺水出來,放在餐桌上,轉而去拆他送的那束花。
柳逾白看她單手不大方便,便起身去幫忙,順帶說她:「就把我晾著?你的待客之道呢?」
梁司月笑得眉眼彎彎,「難道你還要吃瓜子糖果嗎?」
吐槽歸吐槽,柳逾白動作一點也沒停,幾下拆開了包裝,幫她將整捧花都插進水壺裡。
梁司月調整了一下,使它們排列得錯落有致些,一眼看去,玻璃水壺也真有了花瓶的樣子。
整一瓶花,浴在頂上三盞筒燈照射的淺黃燈光里,好看極了。梁司月當即跑去沙發那裡拿上自己的手機,拍了幾張照片,「晴姐一直催我發微博,這下有素材了。」
柳逾白說:「你倒很會物盡其用。」不無揶揄的語氣。
廚房裡外婆喊道:「小月,桌子收拾一下。」
梁司月將花瓶置於餐桌正中,應一聲,就進廚房去幫忙端菜了。
六道菜,有葷有素亦有湯。素的是山藥片炒蘆筍和砂鍋芸豆;湯是熬得清亮、幾乎不見油花的雞湯,撒了兩粒紅棗;主菜是番茄燉牛腩和清蒸鱸魚,後者切幾段蔥絲和辣椒點綴,色澤上一點也不寡淡;除此之外,還有一份盛在小竹籃里,墊了白色餐紙,煎得金黃的土豆絲餅。
柳逾白洗了手,落座,笑說:「這也太豐盛,您費心了。」更注意到,這一桌子菜,用到的是他差莫莉送給梁司月的那一套,四時風物的彩陶餐具。
「都是家常菜,招待不周。」外婆的擔憂放了一半,笑問,「柳總你喝不喝酒?
柳逾白說:「您叫我逾白,長輩都這樣稱呼我。」
外婆尚沒法立即改口,笑了笑,看向梁司月,「小月,我記得是不是家裡還有一瓶紅酒?」
那個才兩百不到,梁司月根本沒法把他拿出來招待柳逾白,就說:「沒有了,我爸拿走了。」她看向柳逾白,「你要喝麼?我跟外婆都不會喝酒,沒人陪你喝哦。」
外婆趕緊笑著斥她:「你都這樣說了,人家還能怎麼說?」
柳逾白笑說:「不喝了,我們好好吃飯吧,不浪費您這一桌菜。」
實在話,梁司月就沒見過這樣的柳逾白,禮貌,風趣,講話又好聽,和平日裡那個幼稚到動不動與她口舌爭辯的,判如兩人。
不過他這樣效果倒是顯而易見,一頓飯下來,肉眼可見的外婆對他的好感度蹭蹭蹭直往上漲。
梁司月時刻要注意熱量攝入,吃東西不多,是第一個落筷的。但未下席,一直陪坐,偶爾再提箸吃兩口。
聽他們聊天,明明外婆在講舞蹈隊的那些瑣事,她聽來都覺得沒甚趣味,柳逾白卻都能接得起話。
自然是技巧使然,但梁司月仍然感激,因他願意為她取悅她的家人。
她側頭凝望他的視線,被他捕捉到,他一面跟外婆說著話,一面左手垂下來,輕輕地捏一捏她的右手,隨即又拿上去。
說不上有什麼意味,仿佛發自本能的自然而然。
這麼多菜,當然剩了許多。
外婆將剩得較多的用保鮮膜封好,放進冰箱;只剩些許的,就直接倒掉。清理殘渣,碗盤都丟進洗碗機里——她不止一次對梁司月說,這個精裝修的公寓,自帶的洗碗機真是太方便了,省了她不少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