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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0:26:50 作者: 明開夜合
    上大學的時候,柳逾白準備自己創業, 但缺乏啟動資金。

    柳文藻並未資助他一星半點, 反倒是曲父介紹他去拍了幾部戲,片酬攢得第一桶金, 又借曲家牽線搭橋,投資了兩部小成本電影, 因眼光獨到,實現以小博大, 票房分帳賺了好幾倍……後來, 才滾雪球一樣地建立了如今的娛樂帝國。

    因此,曲家於他有提攜之恩,他也心底里將曲家的人當做自己的家人。

    又過兩年, 曲心慈嫁給了香港某商人,移居香港。後來又因一次流產,生了病,長居紐西蘭療養。曲父、曲母卸任工作,將公司交給長子曲心誠打理以後,也搬去紐西蘭陪伴女兒去了。

    柳逾白與他們的關係,這才稍有疏遠,只逢年過節電話拜會,或偶爾出國,轉道拜訪。

    這一回聯繫,是柳逾白接到了曲心誠的一通電話。

    電話里,曲心誠告訴他,其實曲心慈年前就搬回香港了。

    前兩年,曲心慈的丈夫生意開始出現危機,後又染上賭癮。曲心誠為了妹妹的婚姻幸福,一直在替妹夫補窟窿。妹夫回回發誓洗心革面,回迴轉頭就將錢拿去投進賭場。

    前一陣,曲心慈終於發現真相,原來丈夫不但賭博,還在外頭拈三搞四,再往深了調查,當年他所吹噓的白手起家的履歷也全是造假。

    曲心慈提出離婚,對方自然不肯,衝動之下,直接對她動了手。

    曲心慈事後形容,平常那樣一個溫文儒雅的人,撕破臉時完全換了一個人,下手的時候,好像真要將她活活打死一樣,一邊打還一邊罵她,不下蛋的母雞。

    曲心誠接到妹妹電話,尚在美國參加重要的會議,一時半會兒脫不開身,只好拜託柳逾白,將人從香港接回來,找個安全的地方安置。

    柳逾白去接曲心慈的時候,被香港的小報記者偷偷拍了照。

    照片輾轉到了內地一些娛樂圈從業者的手裡,但一發出來,公司的宣傳團隊就注意到了,緊急聯繫各八卦論壇的管理員刪帖,沒讓事情有進一步發酵的空間,甚至都沒驚動到柳逾白本人。

    因此,這事兒只在小範圍內傳播過。

    柳逾白將曲心慈從香港接來崇城,給她安置了住處,再聯繫律師,幫忙打離婚官司。

    曲心慈被打得鼻樑斷裂,在家休養,始終咽不下這口氣,準備聯繫記者,將這個人渣的嘴臉公之於眾。

    但曲心誠讓柳逾白幫忙勸著點,讓曲心慈先別擅動,她老公和曲家的生意盤根錯節,得在不打草驚蛇的情況下,先將兩方進行切割,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於情於理,柳逾白都得管曲心慈的事。

    他本就日理萬機,這下更是沒有半點空閒時間。

    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地將其安撫下來之後,他才能在密集的行程之中,乘著前去出差的時機,勉強騰出兩小時,借道橫城,見一見某個小朋友。

    -

    梁司月拍了一天的打戲,累到脫戲服時,手都要抬不起來。

    乘保姆車回酒店的途中,小琪告訴她說:「柳總出差,順便過來橫城,說要請貝姐他們和我們吃晚飯。餐館已經訂好了,你回去洗個澡,收拾好了我們就過去?」

    梁司月沒說什麼,反應遲緩似的,好半晌才淡淡地「嗯」了一聲。

    等到了酒店,洗完澡,換了衣服,小琪便過來催她,車已經安排好了,那邊正在上菜,現在趕過去時間剛好。

    梁司月吹乾頭髮,往鏡子裡看了一眼,臉色蒼白極了,眼睛也顯得毫無神采。

    演戲的時候,她能將真實自己抽離出來,放置在一邊,完全變成戲中的角色,但是戲外,就缺乏精力去維持高亢的情緒。

    昨晚失眠,今天又累了一整天,氣色實在算不上好看,不過是因為年輕底子好,才沒有顯得很憔悴。

    她拿一柄梳子,將頭髮梳順了,停下動作之後,失神了好一會兒。

    忽將梳子放下,對等在洗手間門口的小琪說:「我不去了。」

    小琪有點驚訝,但也沒勉強,只是神色有些為難。

    梁司月理解小琪可能是不知道該如何復命,她一個打工仔,不好同時得罪兩個老闆,便對她說:「你不用管了,等會兒我自己跟貝姐說。我現在有點累,想先休息一下。」

    「那晚飯……」

    「等一下點外賣吧。」

    小琪出去以後,梁司月在床上躺下來,發呆。

    距離看見那三張照片已經過去二十四小時,仍有耿耿於懷之感。

    最初,她本能去糾結柳逾白與那個女人之間的關係。

    叫她相信柳逾白的種種行為只是無心,這與柳逾白的性格無法自洽;而如果選擇相信一切都並非她在多想,就意味著她所認為的柳逾白,只是她自行高度美化後的結果,而自己是個不折不扣的傻子。

    這兩種情況,哪一種都會引起認知上的失調,讓她覺得難受極了。

    當照片本身最直觀所帶來的衝擊感漸漸退去,她開始冷靜思考柳逾白和那人除了親密關係之外的其他可能性,而思考後的結果就更讓她耿耿於懷——意識到自己其實對柳逾白的生活一無所知。

    他所展露給她的,只是構成他「柳逾白」這個人的冰山一角,冰面下的部分,她未曾,或許連觸及的資格也沒有。

    她怎麼會天真到以為兩人的差距,僅僅只是暫時的,身份地位上的懸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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