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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0:26:50 作者: 明開夜合
    梁司月沒跟任何人說過,她覺得秦老師側臉有兩分像柳逾白。

    有時候,在片場對戲,她會忍不住多看秦老師幾眼,後者發現了,就會拿戲裡身份跟她開玩笑,說:停雲,你別只顧看我,忘了眼觀六路,倘若敵人這時候來刺殺我,你怎麼保護我?

    說得梁司月很不好意思。

    文戲的最後一場,很巧,也是她演的黃停雲這個角色在劇中的最後一幕。

    被子-彈擊傷,黃停雲臨死前倒在暗慕已久的小段將軍懷裡,從前跟著他做保鏢,滿口家國大義,他嫌她小小年輕老氣橫秋,空口大話,這世道飄搖,從哪裡去講家國大義?

    原是以死相諫的好機會,她卻隻字不提這些,只望著他幽深的眼睛,說小時練武,太苦太累總想放棄,爹帶她去買糖葫蘆,坐在高高的梅花樁上,看見天高雲淡,北平楊絮飛……

    眼角一滴淚。

    闔眼之時都未落下。

    導演原本是想讓她最後一下眼淚流出來的,但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情緒沒有那麼悲傷,反而被更大的一種空曠感支配,流不出來。

    都做好了再來一條的打算,導演看過卻說很好,可以,眼神很好,比他想要的給得更多。

    收工,秦老師伸手將梁司月從地上拉起來,笑說:「真的挺好的,你最後那一下的眼神,有點驚到我了。」

    梁司月笑說:「秦老師引導得好。」

    劇組習慣,演死人要發紅包。

    梁司月接了紅包,過去找導演,央求能不能看一看回放,導演難得的允了她的要求,笑說:「其實你來試鏡的時候,我有點兒擔心,感覺你戲外的性格太柔和了。是武術訓練的效果?現在入戲的感覺很』硬』,完全沒有你自己性格的影子,很好。」

    梁司月靦腆笑了笑。

    導演讓她今天回去好好休息,後面準備拍武戲了,那才是硬骨頭。

    脫下戲服,卸妝以後,梁司月回到保姆車上,小琪揭開保溫杯,給她倒了一杯水,放一放,稍涼一些再遞給她。

    梁司月端著杯子,抿了一小口,高度集中的精神鬆弛下來,漸漸有些疲憊的感覺。

    她不知道別人是怎樣的,反正她每演一場戲,情緒都被掏空。好像是戲裡的那個人,占領了她,她需要花一些時間,才能搶回作為她自己的主動權。

    小琪笑說:「你不要這樣講,雙重人格一樣,聽起來好害怕。」

    梁司月笑一笑,闔眼說,自己要休息一下。

    回到酒店,梁司月用自己的卸妝產品再卸了一道妝,然後泡了一個熱水澡,吹乾頭髮,趴去床上,準備休息一下再操心晚飯的事。

    拿起手機一看,微信上好多條池喬發來的消息,催命似的問她,在不在。

    梁司月當她有什麼急事,直接語音消息打過去。

    池喬接了,不知道在做什麼,聽起來環境很嘈雜,她焦急問她:「你看到了嗎?」

    「什麼?」

    「柳逾白後援會微博發的呀!」

    聞言,梁司月趕緊切出去,打開微博,點開那個「柳家海龜飼養基地」的帳號,進主頁刷了一下,沒什麼特別的。

    「發了什麼?我沒找到。」

    「那可能是刪博了……我保存了,我發給你。」

    微信界面跳出來一張長圖,梁司月點開一看,腦袋裡空白了一下。

    還是後援會放料的一貫套路,長圖上面好長一段空白,拖到最後才是正題:

    畫質很模糊的三張照片,第一張是在某個小區門口,柳逾白攬著一個陌生女人的肩膀,似剛從裡面出來,女人戴了口罩,認不出來是誰;第二張,兩個人並肩而行,看得出來行色匆匆;第三張,兩人坐在車裡,女人頭抵在柳逾白的肩膀上,仿佛是在哭。

    這三張照片,那陌生女人全都披著一件男式的西裝外套,顯然是柳逾白的。

    梁司月一貫覺得自己的直覺很靈,此時此刻,她也無端相信自己的直覺不會出錯:

    那天在河邊,打斷他們的對話,讓柳逾白臨時改變行程的那個電話,可能跟這幾張照片有關。

    池喬在那端喊她:「小月?」

    「嗯。」梁司月回神。

    「……你還好吧?」關切而又小心翼翼的語氣。

    「嗯。沒事……你先忙,我先掛了……我吹一下頭髮。」梁司月情緒有點木然。

    手機鎖定,扔到一旁,梁司月仰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

    好像,方才戲裡的「黃停雲」,又接管了她,叫她突然陷入一種哭不出來的巨大空曠感。

    第42章 3.20

    那幾張照片中的女人, 叫曲心慈。

    柳逾白和曲心慈的交情,要追溯到二十幾年前,他還在讀小學的時候。

    曲心慈父親跟柳逾白母親兩人曾是同窗, 那時候柳的父母還沒離婚,柳、曲兩家頗有往來。

    曲心慈比柳逾白大了一歲, 常以「姐姐」自居。她上頭還有個哥哥, 叫曲心誠。小時候, 柳逾白與兄妹兩人一塊兒玩的時間最多。

    後來父母離婚,柳逾白跟從程淡如去了南城,曲家跟柳家的關係也就淡了。

    高中時, 柳逾白才又再回崇城, 但日子過得並不順心,夾在父親和潘蘭蘭之間兩頭受氣。那時曲心慈的父母念及與程淡如的交情,凡是能照顧的, 總會照顧柳逾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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