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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0:26:50 作者: 明開夜合
她默默地起身,走回到初始的定點位置,準備醞釀情緒再來一次,何訥卻從監視器後面站起身,指揮大家說:「今天就先收工,這場戲明天晚上再拍。」
梁司月沒有一點鬆一口氣的感覺,脫力地在樹底下蹲了下來。
陳鶴林的助理過來給他遞外套,他看了梁司月一眼,欲言又止的,但還是沒說什麼,跟著助理回車裡去了。
小琪緊跟著拿來羽絨服和熱水壺,梁司月披上羽絨服,接過水杯少許地抿了一口。
各單元在收拾清點器材和道具,而何訥向著梁司月招了招手,叫她跟小琪等一下坐他的車回酒店。
是等上了車,被暖氣撞個滿懷,梁司月才覺察到自己手已經凍僵了。
何訥隔著過道,跟梁司月坐在同一排,微微地側過了身體去看她,打量她有沒有哭。
因為梁司月一直沒到他想要的效果,他今晚脾氣便有些暴躁,好幾次說話不留情面。
梁司月出了戲就沒哭了,她一直記得柳逾白的話,真進了這圈子,哭是不能解決問題的,反而容易給人留下能力差、玻璃心的印象。
這個工作中嚴厲苛刻的導演,此刻卻語氣溫和,不無安撫的意思:「你覺得難,是因為我是在拿陳鶴林的標準要求你,我認為你是有能力做到的。想想,這是你的處-女座,我要是勉勉強強地給你過了,回頭你自己看這部戲,都會覺得有遺憾。」
梁司月無言地點了點頭。
「有點野心嘛,最佳新人的提名總得沖一衝,不然你不就白拍我的戲了。」
梁司月笑了,「嗯。」
何訥最後囑咐說:「你對女主角的理解是沒問題的,就是執行上有點脫節。今天回去好好休息,調整好狀態。」
一回到酒店,梁司月洗過澡,打發掉了小琪,就爬上了床。
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沒再想任何拍戲的事,直接就睡了。
第二天白天,梁司月和陳鶴林原定的一些小的戲份都取消了,也是何導想讓他們好好休息,迎接晚上的挑戰。
梁司月在房間裡揣摩著劇本,叫小琪給她搭一下戲。小琪照著劇本念台詞都磕磕巴巴,更時不時笑場,搞得梁司月進行不下去。
她覺得,可能還是得跟陳鶴林一起先磨合一下。
事實上,由於心理上比較畏懼陳鶴林,她一次也沒跟陳鶴林私底下排練過,之前只在片場準備的時候,正式開拍前跟他對一對台詞。
她把手機拿過來,死馬當活馬醫地給陳鶴林發了一條微信消息,措辭謙恭有禮貌。
其實沒抱什麼指望,但沒想到陳鶴林很快回復她,告知她所在的酒店位置,讓她直接過去找他。
在北城,梁司月和陳鶴林同樣住在不同的酒店,兩個地方相隔不遠,步行就能過去。
而更叫梁司月意外的是,陳鶴林派了一個助理專門等在大堂,接她跟小琪上去——酒店電梯刷卡才能按對應的樓層鍵。
不過梁司月明顯能看出來,陳鶴林的助理並不大樂意做這件事,接上她以後連個正眼都沒給過。
陳鶴林住的是一個大套間,此時此刻裡面不止他,還有另外一個助理。
他穿的是一身居家服,正在吃早餐,叫梁司月稍微坐一下,他馬上就吃完,語氣和態度都十分平和。
不久,陳鶴林吃完早餐,和梁司月移步到吧檯那邊,囑咐助理都安靜點不要出聲。
也不能把助理都趕出去,不然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的就說不清楚了,多少演藝圈前輩們在這上頭栽過跟頭。
一上午,梁司月都在和陳鶴林排練。
兩個人溝通過後,清楚了對方的情緒節奏,配合起來就更容易,這讓梁司月對晚上的拍攝有信心多了。
她有些後悔之前自己畏手畏腳,沒早一點跟陳鶴林請教,他不苟言笑歸不苟言笑,但在演戲上赤誠一片,為了表演的最終效果,他很樂意傾囊相授。
中午吃飯之前,梁司月和小琪離開了陳鶴林住的酒店,回自己房間吃外賣。
吃著東西,梁司月對小琪說:「可見有時候八卦多不靠譜,之前一些論壇上的貼子,不都說陳鶴林老師是一個很高傲的人麼?」
小琪表示贊同:「我覺得其實是傲氣。他水平已經在這裡了,傲氣一點也是應該的。」
晚上七點鐘,這場戲再度開拍。
這次何訥只喊停了一次,梁司月以上午彩排的經驗,結合陳鶴林現場給予的情緒引導,出人意料的第二條直接就一遍過了。
導演喊「卡」的一時,她直接蹲下來抱住膝蓋哭出聲。
她一點沒有表演成功的喜悅,反而只有很多無法描述的情緒重重地壓下來,連同一時完全走不來的,戲裡女主角的那一份痛苦。
之前,她只是以共情的天賦,領悟到了女主角的「愛而不得」。
這場戲演完,這種「愛而不得」好像也開始將觸角伸向了她本人,一種真真切切的無力感。
她覺得,自己可能需要獨自待一會兒,好好消化一下才行。
梁司月換完衣服,回保姆車待著。
她跟陳鶴林的保姆車是挨在一起的,可能因為她蜷在座位里,司機上廁所去了,車子熄了火,她又沒把燈和車窗打開,導致外頭以為車裡沒人。
就聽見,外面陳鶴林的助理在竊竊地議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