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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0:26:50 作者: 明開夜合
    等了一會兒,柳逾白下樓來了,看她沒有動筷,便說:「你自己吃。」

    他去沙發那兒坐下,點了一支煙,側著身,架起手臂,撐在了靠背頂上,煙拿在手裡,卻是要抽不抽的。

    哎。

    梁司月坐在餐桌這邊,遙遙地望著他,她其實哪裡有資格同情他,可真真實實的,這個心不在焉抽著煙的寥落身影,叫她覺得有點可憐。

    「柳先生也過來吃一點吧。」梁司月說。

    柳逾白瞥來一眼,不怎麼願意搭理她的樣子。

    「我吃不完呀。」梁司月定定地看著他,很是堅持。

    好久,柳逾白傾身將煙掐滅在菸灰缸里,起身走過來,沒好氣地說:「真把自己當成需要別人萬事遷就的病號了。」

    梁司月笑了,拿起筷子遞給他。

    ……不還是遷就她了麼。

    柳逾白接了筷子,蹙眉看著梁司月盛了一碗湯,推到他面前來。他飲鴆似的為難神色,端起喝了一口。

    對面,梁司月捧著碗,已經迫不及待地贊了一聲:「好喝。」

    這頓飯,梁司月很喜歡,因為菜式都是家常口味,她感冒了胃口不盛,吃得不算多,但也算盡己所能了。

    至於柳逾白,反正單看表情,看不出來他明顯的喜惡,但她注意觀察過了,他比前幾回吃得要多得多。

    一盤清炒蝦仁是最先見底的,露出盤底繪的蜜瓜圖案,梁司月不由問道:「這套餐具好可愛,是你自己買的麼?」

    「忘了,可能朋友送的。」柳逾白瞥她一眼,「你要是喜歡,可以洗乾淨了帶回去。」

    「不方便帶,也沒地方放呀。」

    「酒店房間都讓你住成倉庫了,多一套餐具算什麼。」柳逾白調侃她,泡腳桶倒有地方放呢?

    「……」

    吃過飯,梁司月收拾了餐具,成功在沒有說明書的情況,啟動了廚房的洗碗機。

    客廳的半隔斷,是一面黑色的置物架,上面放了些書,在得到首肯以後,梁司月拿了一本下來,在長沙發側面的單人扶手沙發上坐下。

    這裡正在那堵一眼望不到頂的玻璃牆的下方,毫不刺眼的陽光,不要錢似的灑下來,她攤開了書頁,看了不到幾行字就開始犯困,手腳都懶得動,仿佛自己成了一株植物,下一秒就能進行光合作用。

    沒一會兒,柳逾白過來拍她肩膀,她勉強睜眼,聽見他叫她去樓上睡。

    「……我就在沙發上躺一會可以麼,等一下就該回酒店了。」

    梁司月打著呵欠,起身挪到了長沙發上,起初她還想靠著,後來身體不受控地往下滑去,就勢躺下了。

    梁司月原想睡半小時就能醒的,誰知道睜眼的時候,天都已經黑了,原本明亮的玻璃牆,此刻外頭是冥冥的夜色。室內沒有開燈,柳逾白似乎不在,安靜極了,簡直有種叫人驚懼的寂滅感。

    她趕緊爬起來,才發現身上蓋了條毯子。

    摸到手機照明,去門口將室內燈打開了,然後給柳逾白打電話。

    沒想到,門外忽地響起手機鈴聲。

    梁司月有點困惑,卻聽下一秒,「嘀」的一響,門打開了。

    柳逾白穿著那件黑色大衣,明顯剛從外面回來,進屋時,捎進來一些寒澀空氣。

    梁司月急忙掛斷了電話,柳逾白口袋裡的鈴聲也跟著停了。

    低頭去看時間,已經晚上六點半了,「您出門的時候怎麼不喊我……」

    柳逾白笑說:「我去跟何訥吵架,喊你幹什麼,給我助陣?」

    「那你吵贏了麼?」

    「沒有。」

    「啊……」梁司月竟然有點替他感到惋惜。

    「但是錢吵贏了。」

    「……」

    柳逾白似乎心情愉悅得很,走進來,丟了門卡在玄關柜上,錯身時,順手便在她肩膀上輕輕地搭了一下,「餓了沒有?」

    實實在在隨意極了的一個動作,完全的無心之舉,她卻被施了定身咒,好半天才回過神來,「……還好。」

    第27章 3.5

    進屋之後, 柳逾白脫下大衣丟在沙發上,坐下,問梁司月, 晚上想吃點什麼。

    梁司月猜測他應當是打算點外賣,因為他坐姿放鬆, 看起來完全沒有要出門的意思。

    睡了一下午, 感冒症狀反而加重了, 她現在鼻子堵住了,喉嚨也痛,其實毫無胃口, 想了想說, 「我這段時間在看《紅樓夢》……」

    這話題起得太突然了,柳逾白笑了聲,打斷她, 「你還看《紅樓夢》?」

    梁司月不大服氣了,「我畢竟是文化分第一考進的崇城電影學院, 柳先生不要這樣瞧不起人。」

    柳逾白挑了挑眉, 卻做出洗耳恭聽狀。

    梁司月還是詳細解釋了一下前因後果:「有時候拍完情緒比較激烈的戲份,會有種透支的感覺。雖然累, 卻沒辦法馬上睡著,我就會聽一下《紅樓夢》的電子書, 比較……催眠。」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前幾天聽到的那一回, 提到晴雯愛吃豆腐皮包子, 總感覺味道應該會特別好。」它有種莫名洗腦的魔力,讓她這幾天動不動就會想到。

    柳逾白似乎覺得她思維跳躍得很:「大晚上,去哪給你弄這種東西?」

    梁司月也只是隨口一提, 就說:「隨便吃什麼,我都可以的。」

    吃什麼,好像一直是日常生活中的頭等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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