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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0:26:50 作者: 明開夜合
    莫莉跟過來,跟柳逾白確認了明早的行程就走了。

    再度獨處,梁司月的心態比上回複雜多了。

    因為今天的事,還有從莫莉那裡確認的上回買單的事,讓她發現柳逾白沒她以為的那樣壞,他真想看她的好戲,大可不必撈她出來,靜等著未來某一天她在這件事上跌個大跟頭就好了。

    一旦事實和固有認知發生偏差的時候,人的情緒很難立刻就消化,因為那等於是在承認自己之前看人不准。

    梁司月倒不至於死鴨子嘴硬,但她搞不明白柳逾白的行事動機。

    「我能問柳先生一個問題嗎?」

    「不能。」柳逾白翻著菜單。

    「但我真的想知道。」

    柳逾白聞言抬起頭來,目光落在她身上的這一套衣服上,神色越發的難看。

    她上身一件長及大腿的寬鬆上衣,腿上一條膝蓋破洞牛仔褲,腳上是系帶的多孔馬丁靴。

    這風格簡直照搬的某位當紅女星的街拍,穿在她身上,違和得很,全靠她這張顧盼生輝的臉,才救回來一點點,不至於太難看。

    「衣服誰給你挑的?造型師?」

    梁司月她們全隊共用一個造型師,且只在拍宣傳照的時候才輪得上,平常誰管,不過有什麼穿什麼罷了。

    「……朋友借的。」

    柳逾白擰眉又瞧了一眼,乾脆地別過了目光,喚來服務員點餐。

    梁司月經他打岔,也還記得自己原本要說什麼,「柳先生,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柳逾白瞥她一眼,對她的心理拿捏得死死的,「想問我為什麼幫你?」

    梁司月愣一下,點頭。

    「因為鄭媽關心你,叫我顧得著的地方,順手提點你兩句。」

    梁司月低頭,沉默著捋一下,接受了這個解釋。

    在她看來,這是說得通的,否則她和柳逾白相看兩相厭,他何至於幫她。

    柳逾白在外地奔忙一天,回來又為兩個蠢蛋上了一回火,實在神思睏倦,也就隨著梁司月的沉默一道沉默下去。

    其實幫她沒別的理由,她一塊璞玉渾金,找到對的路,很有發展空間。暫時,他沒這個心思自己去雕琢她,但看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走上歧路,到底不忍心。

    柳逾白飲一口茶,身體往後靠,仰頭枕在椅背上。

    沒休息片刻,就來了一個電話。他任由手機振了一會兒,才將其拿過來,接通。

    鄭媽打來的,告訴她柳澤已經到家了。

    柳逾白接完電話,又給周洵發了一條微信消息。周洵大抵在拍夜戲,沒回復他。

    梁司月旁觀,也能感覺到他的疲累。

    她被一種守序的動因所驅使,不得不說:「謝謝柳先生的提醒,下一回我會小心的。」

    果真,柳逾白這人不會有什麼好話:「關我什麼事。」

    梁司月默默原諒了他的這一句嘴欠。

    服務員端上今晚的食物。

    松茸炒蘆筍,翡翠餃子,菌香豆腐和蝦片粥,實在清淡得可以。

    柳逾白始終食慾欠缺的模樣,好像不過每一樣都只動了動筷子就放下了。

    搞得梁司月也不敢多吃。

    柳逾白望過來,「吃飽了?」

    東西還剩好多,但叫柳逾白等著她,又實在難捱,於是她小聲問:「……這裡可以打包麼?」

    柳逾白似被她這跟鄭媽如出一轍的行為邏輯給逗笑了,不過也只是轉瞬。

    一會兒,服務員拿來小票和一次性食盒,將剩餘的食物打包。

    梁司月無意間瞥見小票上的金額,刺激得呼吸一窒,不過幾樣素食,貴成這樣是攔路搶劫麼?

    「柳先生,打包好了。」

    柳逾白朝著梁司月揚了揚下巴,自己站起身。

    梁司月接過服務員遞來的袋子,跟上前去。

    二月底的天氣,是仍可歸在冬天範疇里的料峭。一頓飯的工夫,外頭又起了風。

    梁司月身上這件衣服里襯抓絨,尤覺得不夠禦寒,走在前方的柳逾白卻不過一件單薄的白襯衫,打卷的袖裡一時鼓滿了風。

    柳逾白給她一種奇怪的感覺——雖然坐擁無邊財富,卻不像個把自己照顧好了的樣子。

    像她跟池喬節省歸節省,重大日子也想去吃一頓滾燙熱辣的火鍋犒勞自己。

    她想像不出柳逾白吃火鍋的情景,他吃一碗半溫不涼的蝦片粥,都像是要了命一樣。

    不過,這番心理活動不敢讓柳逾白知道,否則,他一定會說:你一個月賺三千的人,操心我年賺三億的人過得不好?

    上了車,梁司月照舊要去最後一排,柳逾白一個眼神制停了她的動作。

    她乖乖在他身旁坐下。

    司機找她問過地址以後,車裡就沒人說話了,只除了音量很小的車載廣播。

    柳逾白幾乎一上車便闔上了眼,沉穩平滑的行駛中,他抱著手臂,起初還能正坐,漸漸的腦袋便一點一點往下滑。

    梁司月四下尋找,想看看這車裡有沒有靠枕之類,好給柳逾白墊一墊。

    別的沒找見,只有柳逾白的那件大衣。

    她把大衣拿過來,衣袖疊一疊,正在研究怎麼給塞到柳逾白腦袋和脖子之間的時候,車子一個轉彎。

    她下意識地伸手一撐。

    於是柳逾白整個腦袋的重量,都壓在她舉起的手掌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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