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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0:24:25 作者: 林一平
    這話楊麗明白,這是說媽媽沒及時把父親再婚的事兒告訴娘家。

    「來,把錢拿著。」老人不由分說地把布手巾包塞給楊麗。

    楊宇回來的很快,正好見到給錢的這一幕。他就說:「姥爺,這錢你帶回去吧。你們在農村攢錢不容易,我手裡還有幾千塊。等下周我和我爸正常上班就好了。」

    楊宇說著話,從妹妹手裡拿錢過來,堅持塞到老人的懷裡。老人還想再給他們兄妹,楊宇提醒他道:「咱們要在下班前把人接出來。得趕緊去了。」

    *

    院辦馬主任通過省院的交換台通知各科,讓各科護士長馬上到院辦開會。

    「什麼事啊?馬主任?」與馬主任年齡相仿的干診護士長代表所有人開口問。

    「那個明天去殯儀館參加遺體告別儀式的,你們各科報的人數太多了。」馬主任敲敲手裡的花名冊,很認真地說:「院裡只租了一輛公交車,原則上每科最多就只能去一位同志做代表。你們回去跟科主任商量好誰去。還有,舒院長提醒大家,科里的正常工作不能耽誤了。」

    這話讓在場的護士長靜默了一下,然後就爆發了議論。

    這個說:「這怎麼安排?我們倆報名的都說欠了陳院長的人情。前幾年給家裡親戚做手術……」

    那個問:「馬主任,院裡就不能多租一台車?」

    「不可能的。舒院長說了,院裡例行是一台車,誰也不能破例。去那麼多人,科里的工作怎麼保證?大家心意到了就可以了。行啦,就這樣了。明早6點50在車庫發車。」

    「不去陳院長家?」

    「不去,咱們醫院的車直接去殯儀館。對了,提醒大家一下啊,明天誰過去記得把嘴管好。嘴巴不嚴實的人,明天就不用去了。」

    呂青和小姜搭伴在一起走,上升的電梯裡,基本都是護士長。

    「呂青,你們科是誰去?」

    「我想去,但不知道石主任怎麼想。」

    「小姜,你呢?」

    「我得問問科里的大夫們。我就不去了。」

    聽的人都知道神經外科才留的那倆「進修大夫」,他倆是必定會去殯儀館,參加遺體告別儀式的了。

    「哎,小姜,你們科李主任懷孕了,她不會去吧?」

    「她肯定不去了。」

    「嘖嘖,原來李主任那時候,陳院長可是去磕了頭的。要是李敏能去的話……」

    「你知道啥啊。李敏她對象昨天上午在靈堂那跪著還禮呢。和陳院長兒子一樣的孝孫打扮。」

    「哎呦,我還真不知道。你從哪兒聽說的?」

    ……

    呂青在11樓就挽著小姜匆匆出了電梯。

    小姜覺得自己不去殯儀館也說得過去。「我們科里這麼多患者,我自己不看家,都扔給李敏,我怕她應付不來。呂姐,你們科誰去?」

    「我真得問問石主任的。我估計他和潘志都會去。我也想去。」

    「你們都走了行嗎?」

    「怎麼不行!你忘了我們科有住院總了啊。哎,小姜,我問你是不是楊衛國住院了?重不重?」呂青神神秘秘地問。

    小姜差點兒翻白眼了。「院裡誰不知道他住院了啊。CT做了,就腦震盪。你問他做什麼?」

    「開心唄。真便宜他了。你說他兩口子,啊,一個胃癌一個腦震盪的。我們科有倆小護士樂得拍巴掌。我都不好說她們的。你們科呢?」

    小姜把呂青送到樓梯口那兒說:「楊宇定在我們科了。看在他的面子上,大家也不會說什麼。但羅主任被他姥爺打得挺重的,這兒一片都腫起來了。」

    「我聽說了。在一樓電梯那兒打的。很多人看著了。我就佩服羅主任的還手,當場就打回去,太漂亮了。」

    「她替楊大夫挨打了。要不是她擋那一下,我怕楊大夫得被老頭打扁了。」

    「絕對可能。這一分科吧,我要聊天也就只能找你的。你回吧,我上去了。」

    *

    呂青回科里立即找石主任說明天去殯儀館的事兒。石主任聞及只能去一個做代表,立即皺眉道:「各科情況不同,怎麼能都一樣呢。」

    「要不咱們自己包車去?」

    「也行。你等等,我問問梁主任。」

    石主任給梁主任打電話。

    「老梁啊,我老石。明天早晨去殯儀館的事兒,你知道了嗎?」

    「嗯,我知道了。干診老趙另外弄了一輛車,給各科主任的。明早6點在籃球場那兒準時發車,過時不候。」

    「哎呦,那可太好了。那個我明天和潘志都去,可以吧?正副主任。」

    電話那端的梁主任嗤笑了一笑,說了一句「可以。」就在他們科護士長的叫聲里撂下了電話。

    「怎麼了?大驚小怪的。」梁主任笑眯眯地責怪護士長。

    「你去看看楊宇他媽媽唄。護士說他媽媽在哭呢。」護士長很為難,她不想管芬姐。

    梁主任一邊往外走一邊問:「她自己住在監護室,她還能鬧出什麼來?」

    護士長差事交出手,笑眯眯地說:「只有你能說她了。」

    梁主任看一眼對抹眼淚的芬姐束手無措的石屹,耐心地問芬姐:「嚴小芬啊,你怎麼了?」

    「我腰疼,我上不來氣。」芬姐的一個鼻孔插著胃腸減壓管,這使得她說話的聲音悶乎乎的。她沒扎滴流的那隻手,拿著剛才套在腦袋上的氧氣管,不滿地向梁主任控訴:「石大夫不讓我吸氧。他要憋死我。我真要憋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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