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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0:24:25 作者: 林一平
「我們需要住過去嗎?我覺得在這面住挺好的。」
「你不喜歡住過去,暫時就繼續目前這樣了。但現在這季節可以,等到下雨下雪的時候,可以在那邊臨時住的,你上班近小志上學近,怎麼都比這麼遠方便。」
「嗯,也是的。要不我拉個單子,照這邊減少一些東西,你看怎麼樣?」
「行啊。你記得把型號寫清楚,我讓人跑一趟,咱倆就不用再花時間了。」
「好。」楊衛華從書房翻找出這邊家裡的購物小票,開始抄寫。老孫坐在她對面,從公文包里掏出文件,認真地看起來。
楊衛華抄完購物清單,檢查一遍後交給老孫。看著老孫把單子收進公文包里,心說這就是媽媽所說的,好男人能讓你覺得有他在,萬事你不用費心思,他都能解決好。
*
差不多的同一時間吧,珍珠靠在汪秋雲的懷裡,噼里啪啦掉著眼淚把事情說了,然後對著王大夫求道:「爸爸,哥哥被教導主任找去了。他被批評了。還要他寫檢查。哥哥說他不寫。可教導主任說就不給他上課。」
這操淡的教導主任!王大夫在心裡罵了一句,還得好言好語地安慰繼女:「珍珠不哭,爸爸明天去學校找教導主任,他會讓小志哥哥上課的。」
「真的?」珍珠眼淚含在眼圈裡打轉兒,欲墜未墜的,顫巍巍地晃著。「哥哥是為我去打架的。」
兒子從那次走了之後,再就沒回來這邊住,王大夫是真的沒想到,兒子還會維護珍珠 出頭為珍珠大打架 他伸手摸摸珍珠的發頂心,點頭肯定地說:「真的。」
珍珠聞言立即帶著眼淚笑起來,笑容里滾落下來的淚珠,讓王大夫頓覺心中抽痛不已,這模樣與寶珠哭起來太像了,這模樣與寶珠哭後,達到目的的笑容太像了……
王大夫忍住心痛,站起來說:「秋雲,我回科里還有點兒事兒。珍珠,你不哭啊,明天爸爸送你上學。」
「嗯。」
「你作業寫完沒有?」
「還沒寫呢。」
「秋雲,給孩子洗洗臉,讓她寫作業。」
「好。」汪秋雲摟著女兒王洗手間去,等她帶著珍珠出來的時候,王大夫已經走了。
汪秋雲把飯桌又擦了了一遍,讓女兒在飯桌上寫作業,她自己抱著織完一大半的男士毛衣,坐在女兒的對面。
這是一種插肩織法的毛衣,屬於編織起來難度偏大的模式。但汪秋雲駕輕就熟,如今只剩下兩個袖子待完工了。整件毛衣針法均勻,唯一遺憾的就是這麼好的針法,織的是舊線,有些可惜了。
這是用王大夫的舊毛衣導線重織的。
五一的時候,汪秋雲二話不說就把王大夫最舊的這件毛衣給拆了。當王大夫看到陽台上晾著的毛線時,汪秋雲解釋道:「那毛衣胳膊肘那塊的線,都磨得快斷了。再不導線重織,胳膊肘那兒會出洞,就不能穿了。」
王大夫有心說那毛衣也就偶爾穿一次,但是汪秋雲已經拆完了,他就把這話放回到肚子裡沒說出來了。
那毛衣是楊衛華給自己織的第一件毛衣。拆了織織了拆,他等了三四年的時間,才穿到身上。
罷了,都已經過去了。
拆了就拆了吧。
心裡這麼想,嘴上就說:「有織那舊毛線的功夫,你還不如買2斤新毛線織了。現在買毛線也不用票了 」
汪秋雲笑眯眯地回答他:「織舊的也給你織新的。這件舊的織完了,再給你織一件新的。你冬天只能在白大衣裡面穿毛衣,沒一件特別厚實的,遇到天冷的時候,可受不了。像這樣的舊線,我準備摻一股同樣顏色的細羊絨線,看起來就不像導線再織的舊毛衣,還能夠一樣保暖的。」
王大夫很感動汪秋雲的關懷,心裡也明白她是要把失女之痛 把失去寶珠後留下來的空閒時間和精力,用織毛線活來打發,也就隨著她去了。然後王大夫就看著自己的毛衣毛褲,被王秋雲一天一件地拆了,然後有的洗就晾曬了,但有的還要煮,等他弄明白煮線的意思,那些煮過的毛線都改換了顏色,陽台上整天掛晾曬毛線。
也曾建議過:「織完一件再拆另一件唄。」
「這個季節陽關不那麼毒,曬毛線最合適。夏天日頭大的時候,毛線在陽光下曬會掉色的。」
這就不是王大夫知道的了。他也不想弄懂這些,隨便汪秋雲折騰了。
*
王大夫急匆匆地往醫院走,他眼裡心裡都是夭折的小女兒。若不是珍珠今天哭得他心疼,哭得他想起小女兒,這時候他應該給汪秋雲撐線,配合汪秋雲把洗好的毛線纏成團的……
到了普外科的值班室,他見住院總小陳不在,便歪倒在值班床上,眼睛看著半開的玻璃窗,感受春末夜風的涼氣,兩眼慢慢濕潤了。
寶珠啊寶珠,怎麼就沒保住呢?
但王大夫在值班室只傷心了片刻,就爬起來穿上白大衣開始工作。他把自己管的那二十張床位,都仔細地查了一遍,該調整醫囑的立即調整,時間填寫為明天早上八點以後。別給夜班護士找麻煩,也省得那些護士怪話連篇。
都做完以後,他看看時間快九點半了,便打電話給梁主任請假。
「梁主任,我是大王。那個明天早晨我得去趟實驗小學。……嗯,我現在科里,把我管的那些患者的醫囑都調整了。是,是,我明天上午會儘快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