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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0:24:25 作者: 林一平
無力地揮揮手說:「安排工作是不可能的。但凡是死在醫院,噢,是死在手術台上的,醫院就要負責安排工作,院長早把手術室關了。
行啦,我就只能幫你們到這兒了。剩下的,你們愛找誰找誰吧。」
*
向主任氣咻咻地把人攆走了,然後他坐在主任辦公室里開始抽菸。小半盒煙抽完了,他揉爛煙盒扔去垃圾桶。
煙盒砸到垃圾桶的邊緣,晃悠了一下,沒掉進垃圾桶,反而進了垃圾桶和牆邊的夾角。
不大的主任辦公室,比不得原來的面積,也沒有十七層住院大樓的高層那麼好的視野。甚至打開辦公室的門,就能聽到急診傳來的吵鬧聲。雖然自己是不得不服從調令到急診科報到,但是對省院這條大船,自己也沒想過要給它鑿個洞。
怨恨有沒有?有!
剛過來的時候,對舒院長等人是怨恨在心,可無可奈何之下又不得不過來之後,但為了活出一個人樣 給自己爭氣,彎腰在急診科艱苦努力一個半月的後,重新整合過的急診科,已經煥發出從來沒有過的光芒。
在急診科上班的護士和大夫,再不是充軍發配過來的晚娘臉。
只因為獎金是全院第一份的。
即便是自己,每次巡查急診科的時候,都忍不住要從心底給自己叫好。忍不住想把舒文臣從院辦揪下來讓他看看。可每當有這樣的想法時,就又想起舒文臣的話:只有自己是最適合做急診科主任的。
自己把急診科弄好了,是他有識人之明。
自己要是整不立整急診科,那自己是才幹不足……
這樣的彆扭心理,這樣出色的成績,讓向泰和驕傲之餘,也承認事實。這急診科就是比骨科更適合自己的存在——不僅有骨科手術,還可以伸手去任何科室的急救。
甚至一度想過,要是自己做急診開顱手術,陳文強那張平淡無奇的臉,會不會五彩繽紛呢?
各種思緒繁雜無序地在他腦海里激盪,但無論哪一種,他都沒有想讓省院丟臉的打算。反覆思量的結果,讓他立下決心,這事兒還是不應該捂著。
抓起電話打給醫務處的秦處長,把患者家屬的關於醫藥費 工作的非分之想,先做了備案。
「老秦啊,」向主任最近把對醫務處處長的稱呼,由小秦換成了老秦。「情況就是我跟你說的這樣了。你早點兒有個心理準備。」
秦處長真的要罵娘了,你跟我報備這個有什麼用,哪個院領導的電話你不知道啊?但是,秦處長還真不敢硬懟向主任,這人脾氣不好,但是能耐大!
只能哼哈地說:「今天晚了,我明早上班就報告給舒院長。」
「嗯,隨便你了。」
向主任撂下電話,想想不甘心,他又打給梁主任。不噁心噁心老梁,讓他今晚睡不安穩,自己絕對是不會舒服的。至於為什麼不打給陳文強,理由只有一個:不敢。
怕陳文強縮減急診科的手術權限。
「老梁啊,是我,老向。」
「說,什麼事兒。」
「那個今天的那個手術意外吧,是這樣的,」向主任噼里啪啦地把患者家屬的想法,一個沒落地告訴給梁主任。
「哈哈,幸好我老梁沒收他們家的辛苦費。」
「但是他們要比照那個麻醉意外處理。」
「那跟我有什麼關係!我不是院長,我主張官了,我不需要捂蓋子。誰他M的讓趙家小子有接觸患者的權利,誰就為前年的事兒負責。」
向主任被噎住了。
「沒事兒啦?沒事兒我掛了。我明天還有一例直腸癌呢。」
電話撂下,向主任悲哀地發現,扯到麻醉意外的那件事兒,就牽扯到了老院子的兒子。老院子可對自己有恩啊。
*
電話撂下,梁主任轉身就把向主任的電話內容對老伴兒說了。
「老盛啊,你說這人心之惡,啊啊啊,我是真的想手術成功,真的想讓讓他能多活幾年。他兒女的年紀都不大的。哪想到 哪想到,人家居然連手術不成功,都算計到了。」
「唉,老梁啊,你也別為這樣的人 這樣的事兒著惱。他兒女要出息,他需要這麼算計嘛。這就是一個可憐人。」
「他可憐,你說我可憐不?我費勁巴力地給他設計手術方案……」梁主任氣得直搓手。「還有那個麻醉意外,我跟你說,當初就該給趙家那小子一個責任事故的認定。你看看,現在麻煩找上來了吧。
舒院長他們都念著老院長的好,可沒人念著他的惡——老李蹲大牢早逝,我們一家子下/放。陳文強是獨子,不得不遠走。我們遭罪怎麼就沒人想著呢。」
「是啊。仨閨女跟我們在農村,吃了多少苦!老大 老二這十來年,跟我們……唉!」
「哼!報應。真是報應。我倒要看看舒文臣和費保德,怎麼把這事兒圓過去了。」
「你不先告訴陳文強一聲?」
「不告訴。那小子跟舒文臣是一個腦袋兩身子。我要是告訴他,他撂下電話就能去告訴姓舒的。哪怕夾了老李在裡面,老陳也是先考慮姓舒的,然後才想著給老李報仇。」
「你也別說什麼報仇不報仇的話。這都什麼時代了,早沒有父債子償那一套了。唉!趙院長那人啊,哪都好,」
「他好什麼好!跟向泰和一樣,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獨夫民賊。也就舒文臣那樣的滑頭,才能在他手裡討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