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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0:15:25 作者: 時玖遠
    她眼裡期待的光仿佛能點亮整片黑暗的宇宙,也點亮了他對未來的希望,他無法否認「爺爺奶奶」這個稱呼對他來說有著無法言喻的魔力,讓他腦中不自覺編織出那嚮往的後半生,這是在他三十年的生涯中從來沒有出現過的奇蹟。

    就像高三那年,他面對畢業的迷茫,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麼,該去幹什麼?好像對這個世界的所有事所有人都不感興趣,甚至不知道「明天」存在的意義到底是什麼,而此時此刻,他望著謝錢淺晶亮希冀的眸子,第一次體會到了「明天」的意義。

    「明天」就是「希望」。

    那預示著所有美好的事情都有可能在「明天」出現,只要自己好好活著,等待著一個又一個的「明天」。

    八月底的時候,謝錢淺做了一個非常慎重的決定。

    她停掉了自己的學業,這件事她沒有跟任何人商量。

    說來她就要升到大四了,完成最後一學年的任務她就可以畢業了,這時候選擇休學可惜嗎?

    她當然也思考過事情的利弊,不過大概也就那麼幾秒鐘,她就毫不猶豫地決定了。

    那次她不過去了武館一上午,沈致的情緒就差點拉不回來,現在的他極度脆弱,無論是他的心理還是生理,都像易碎的玻璃,她不忍心走出一間堂的大門,讓他日日煎熬等著她歸來,雖然大四的時間沒有那麼緊,但返校後她勢必會被諸多瑣事纏繞,回歸到集體生活中,無法像現在24小時陪伴他,這對沈致來說無疑是痛苦的。

    她停掉的是一年的學業,但有可能這一年可以改變沈致一生的命運,學業和沈致之間,她選擇放棄了學業。

    不知道木子和爸爸如果在的話會不會反對她的決定呢?她想,他們應該會支持她的吧,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更何況這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在乎的人。

    對於現在的她來說,沈致也成了她的全部,失去他,她這一生也會徹底陷入深淵,與其說她是在救他,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她也在自救。

    她沒有父母,這件事也不需要徵求誰的意見,她完全可以自己做自己的主,於是很快她就委託沈辭謙幫她辦理的休學手續,這件事在學校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大家都在紛紛猜測到底什麼事情能讓謝錢淺在畢業之際辦理休學。

    不過她已經完全屏蔽了外面的世界,也不在乎那些不能理解的聲音,她知道現階段什麼對自己最重要,所以她不會搭理別人的眼光。

    沈致的病,據說大概只會有三分之一的人群能夠在治療後情況好轉,而這三分之一的人群中只有部分人不會再復發,另外一部分人需要反覆治療。

    但是最終治療效果除了病齡和病情的複雜程度,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取決於患者的依從性和家庭狀態,當然還有發病次數。

    比起剛回來那段時間沈致拼命牴觸的狀態來說,謝錢淺花了很大的代價才讓他產生了依從性,兩個多月後,沈致終於被她說服了,願意開始重新配合治療,包括心理治療、認知行為治療等都逐漸開始恢復了。

    八月下旬的時候,梁爺幫他們聯繫的那個老中醫來了趟一間堂,在那之後,那個老中醫每個月都會來給沈致做兩次針灸,幾個月後他四肢的疼痛慢慢得到了緩解,這給他整個人的精神面貌帶來了很大的改善。

    謝錢淺每次按照食譜做成功一道菜,總要他品嘗品嘗,然後再進行點評改善,這幾乎成了他們很長一段時間裡的生活日常,所以無形中,沈致的營養攝取量也在加大,到了新年的時候,他臉上總算長出了點肉,嗜睡的狀態也在逐漸改善,這大概是謝錢淺在新年裡最好的禮物了。

    為了迎接新春的到來,她決定給沈致染個發,新年新氣象。

    關於這件事沈致還是頗有心理陰影的,他十分抗拒謝錢淺一閒下來就在他頭髮上大做文章的勁頭,逼迫他喝了半年黑芝麻糊,恨不得天天扒著他的頭數白頭髮,現在乾脆直接給他染了。

    可當染完後謝錢淺把他拉坐到院子中讓他曬太陽時,不經意的回眸,他穿著黑色高領毛衣,坐在一株梅樹前,頭頂的梅花鮮艷斑斕,和煦的暖陽落在他的髮絲眉眼間,他整個人都籠罩在耀眼的光芒之中,神情漫不經心中透著絲慵懶,和她在VIX初見他時很像,她忽然體會到了那種怦然心動的感覺,有些興奮,又有些害羞地爬到老槐樹上坐著偷偷欣賞他倦懶的姿態,嘴角掛著滿足的笑意。

    根號三這幾個月來一直跟謝錢淺不大親近,自從她回到沈致身邊後,沈致的注意力全部轉移到了謝錢淺身上,作為一隻十分敏感的大貓時常會醋性大發,對謝錢淺張牙舞爪的,對此,謝錢淺還特地諮詢過那個莊絲茜介紹給她的資深貓奴,人家告訴她多半是發情了,建議家養的貓還是抽空去做個絕育,貓的性格會比較溫順一些。

    因此這段時間謝錢淺還一直在尋思著要不要給根號三結紮,可每次提到這個話題時,沈致總會用一種很不悅很古怪的眼神瞪著她,並且對她嚴正說道:「它的痛苦你懂什麼?」

    謝錢淺能怎麼說呢?她只是不知道為什麼要去懂一隻貓發情的痛苦?

    可是當她今天又爬上老槐樹後,本來癱在廊上跟二大爺樣悠閒地甩著尾巴的根號三,突然就抬起了頭,一雙綠油油的眼睛牢牢盯著她,就在謝錢淺悠哉悠哉坐在高處的樹椏上時,根號三突然就躥了出去,瘋一樣地往槐樹上爬,它那勁頭就跟頭小獅子要攻擊人一樣,別說謝錢淺了,就連沈致都抬起頭吼了聲:「三,你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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