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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0:11:37 作者: 荔簫
和婧的小手一下就抓到了她的手上:「不、行!父王說啦,母妃心情不好,不能讓母妃悶在房裡抄經,午膳之前都不行!」
哎小丫頭你還挺聽你爹的話!
玉引動了動心眼,哄她說:「你看你在我這裡待這麼久,你何母妃會著急吧?你回去告訴她一聲你在我這兒,然後再過來,好不好?」
她真的想回房待著了!不抄經,讀讀經也行啊?在院子裡完全無事可做。
結果和婧很堅定地搖搖頭:「不、行!父王說啦,他跟何母妃說過了,不讓我扔下母妃自己回去。除非母妃一直不高興,我就帶妹妹一起過來陪母妃!」
「……可別!」謝玉引趕緊拒絕。她掐指一算,何氏所生的王府二小姐蘭婧現在才剛七個多月,那么小小的一個若帶過來,她可完全不知道怎麼哄。
……孟君淮居然還指望那麼點的小孩哄她開心?他怎麼想的?!
她根本不需要人哄啊!昨晚她是心情陰鬱來著,可已經被哄好了啊?
----謝玉引想到這兒驟然僵住,頃刻間,一股羞赧湧上心頭。
真是沒羞沒臊!
昨天她就是在心裡憋悶得不行的時候,沒忍住哭了那麼一聲,之後擦擦眼淚也沒事了。然後感覺她到孟君淮跟她背對背睡著不理她,雖然心裡有點小失落,但也不是多大的事。
結果安靜了一會兒後,也不知他察覺了什麼,忽然喚她:「王妃?」
她克制著情緒應了聲「嗯」,可他似乎還是聽出了不對。她聽到他翻身的聲音,過了會兒,一隻手在她肩頭點了點:「玉引。」
玉引正有點反應不過來這稱呼,那隻手就順著她後脊劃了過去,然後又從腰際環過來,弄得她渾身一陣瘙癢。
之後她聽到背後的人嘆了口氣,緩緩跟她說:「我不是沖你發火,我只是……」
話到這裡頓住了,滯了會兒才又續上:「我是沖你發火了,但我不是生你的氣。」
她乍覺他的聲音特別好聽,一時失神就回過了頭。猝不及防的,對上他滿眼的懊悔。
他微皺著眉頭說:「你之前說你是正妃,府里的事我能管一半,你就能管另一半,這話沒錯。」他說著緊緊一摟她,「別聽你伯母瞎說!我不管她有怎樣的道理,你又不是嫁給她!」
彼時她聽得出他語中的憤意,但一時不知說點什麼好,就木木的任由他摟著。
兩個人安靜地躺了一會兒之後,方才的僵局消散,她正想可以準備睡了,他忽地又出了聲:「不過,那個……」
「嗯?」她重新睜開眼。
「那個……夫、夫妻之實的事。」孟君淮雙目避來閃去,打著磕巴將這句話說完之後才再度看向她。
而且他十分委屈:「這回可是王妃你先惹的我啊!你若就此睡了……同處一榻我睡不著啊?」
「啊!」謝玉引回思到此處時倏然恍悟他為什麼覺得她不高興、還讓和婧來哄她了!
----是不是因為她在聽到他這樣說後,就自己抱著被子去了西屋?可她是想讓他睡個好覺啊!
----是他自己說同處一榻他睡不著的啊?!
謝玉引僵了一會兒後覺得雖然是小事,但讓他繼續誤會下去也不太好。畢竟她並不是愛生氣的人,何必讓他覺得她愛生氣呢?
……那她去跟他解釋一下?
☆、第28章
書房裡的氛圍,隨著王妃的到來變得詭異了起來……
楊恩祿在幾步外躬身站著,時不時抬眼瞧瞧,怎麼瞧都覺得屋子裡透著一股子尷尬勁兒。
不過吧……郡王爺又始終面色帶笑,好像挺自得其樂的?
書案前,孟君淮又讀完了一頁書。他抬眸掃了眼謝玉引眼前的茶盞,見空了一半,便逕自拿起左手邊放著的茶壺,為她將茶添滿了。
玉引偷偷睃了一眼他的神色,見他倒完茶就又繼續看書了,只好也把目光放回去。
孟君淮讀書讀得心不在焉,艱難的忍著不開口笑話她。
他早上到書房就聽說了那場風波最後的收場----原來的秉筆太監薛貴在昨晚「暴病身亡」了,今天新上任的叫吳駿。另外宮中各處都徹查了一番,被撤換掉的宮人不少。
這算是一個很好的結尾,他為此心情舒暢,然後她就來了。
她還一來就跟他解釋昨晚其實沒再生氣、並不需要讓和婧哄她開心的事。
孟君淮初時並不在意她的這種刻意解釋,跟她說:「你都扔下我自己去睡了,還沒生氣?唉,生氣也是人之常情,不用急著往回著補。」
他是可以理解她昨晚不高興的,雖然他是因她先「動手動腳」才說了後面那番話,但姑娘家面子薄嘛,被他面對面地一提「夫妻之實」,因羞生惱也很正常。
結果她怔怔地看了他一會兒,誠懇道:「可我真沒生氣。是因殿下說『同處一榻睡不好』,我想騰地方出來,讓殿下睡個好覺罷了。」
孟君淮:「……」
哈哈哈哈救命她是認真的嗎?他好想當面笑她!整個後宅估計也只有她能做到從字面意思理解「同處一榻睡不好」這話了!還給他「騰地方」!
這小尼姑真是單純得讓人哭笑不得……
然後他就把這個讓人哭笑不得的小尼姑扣下了。
孟君淮也沒想好把她扣在這兒能幹什麼,大抵只是因為一時間覺得有趣,沒多想就先開了口,讓她留在這兒等著一起用午膳。
謝玉引一邊低頭抿茶一邊惴惴不安的,她覺得跟他一起用膳實在不是件樂事……他膳桌上的葷菜太多了呀!他還總愛給她夾菜!
她越思量越想溜,一時找不著理由,就搜腸刮肚地琢磨最近有什麼事沒有。只要能拋出個話茬就好了,和他稍說幾句她就可以藉口去打理事情然後溜之大吉呀!
於是,孟君淮斜眼靜看著她雙眸轉了又轉之後,突然目光一亮:「殿下!」
他立刻將實現挪回了書頁上,一臉平淡:「嗯?」
玉引望著他微笑:「母妃生辰快到了,咱們是不是……該備個禮?」
「嗯。」孟君淮點了頭,遂道,「備好了,著人從民間尋了十幅各朝名家所書的『壽』字,又拿去華靈庵供了九九八十一天,壽宴時呈進宮便可。」
哎已經備好了啊……
玉引僵了片刻,又說:「可、可這只能算殿下備的。這都備好了,我才知情,我是不是該單備一份?」
「……」孟君淮放下書挑眉打量她,總覺得她好像在打什麼壞主意,前後想了一圈又尋不出能是什麼壞主意。
他就只能「嗯」了一聲:「你若有這份心自然好……你想備什麼?」
「我好生想想!」謝玉引說著已起了身,屈膝一福,「備好了呈來給殿下過目,我先回去了。」
而後她就離開了,他隱隱覺得她好像走得比平日快些,又不知她逃個什麼勁。
直到午膳端上來,他執箸剛要加菜,腦中忽地白光一閃!
「啪」地一聲,逸郡王執箸的手拍在案上,周圍的宦官咔嚓就跪下了。
「去正院!」孟君淮這個生氣,邊磨牙邊往外走。
小尼姑你挺靈啊?還學會瞞天過海啦?你別跑!
.
宮中。
高位嬪妃生辰將至時,總會小小的熱鬧一場,善交際的嬪妃們在離正日子還有十天半個月時便會開始賀壽送禮。出於禮數,壽星也得留人在房裡坐坐,喝盞茶說說話,營造一派和睦。
定妃午睡起來時便聽說又有人來了,她略有些不耐地皺皺眉頭,還是得起身梳妝更衣。她想了想,便叫人去旁邊的永安宮請賢嬪,半開玩笑說:「本宮累得找不著北,她也甭想躲清閒。」
於是在她梳好妝時,賢嬪也到了。定妃吩咐身邊的宮女將客人請進來坐,不一會兒,幾個不算太眼熟的嬪妃一臉喜氣地走了進來。
她們都比定妃賢嬪年輕些,位份也都低。幾人見過禮,定妃客客氣氣地讓人坐,笑意盈盈地跟宮女說:「去,上好茶來。這幾位平日見面的時候少,我們好好敘敘。」
那宮女便退了出去,正要沏茶,被掌事的大宦官擋了下來。那大宦官瞧瞧隨顧才人來的那姑娘,又顛顛手裡剛接下的金錠,一笑:「去吧。」
顧氏心裡緊張壞了。
這機會實在來得不容易。她在府里連逸郡王的面都見不著,這才被逼的想從婆婆這兒使勁兒。可她一個不起眼的妾室,也沒資格直接來向定妃問安,只好再拐到彎去求姑母帶她來。
她姑母是這麼跟她說的:「唉,這樣的情狀你心急是難免的。可你也要知道,我區區一個才人,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去叨擾定妃娘娘的。眼下趁著娘娘生辰,我可以幫你一回,但具體能不能成事,只能看你自己的運氣了。」
於是她便這樣來了,茶水端在手裡,顧氏只覺緊張得連心都要跳出來。她並沒有見過定妃,就連被賜進逸郡王府,都是定妃看了畫就定了人,她完全不知定妃是怎樣的性子。
裡面坐著的人多,與她一道奉茶的還有兩個宮女。但有掌事宦官的照應,自是她走在前頭最亮眼的位置,給定妃和賢嬪的茶也都在她手中的托盤裡。
她先給賢嬪奉了茶,站到定妃跟前的時候,她好像連呼吸都不受控制地停滯住了。
定妃與人談笑著餘光一瞥,單看她的服色也知道不是宮女,客氣地指指她笑道:「呦,這是你們誰帶來的姑娘?看著不是俗人,你們倒捨得讓她在我這兒端茶倒水。」接著便對她道,「快坐,你若是這裡哪位的本家姑娘,本宮便也算你的長輩了,不能讓你幹這些。」
顧氏緊張得說不出話,一句「謝娘娘」輕得幾難尋到聲音。
還是顧才人拿的住陣:「這是臣妾的本家侄女,不過是她自己想孝敬娘娘。臣妾想這也是應該的,她進了逸郡王府,娘娘您可不就是她婆婆麼?」
她這樣一說,定妃也想起來了。她記得前陣子壽昌宮那邊突然給她送點心來,細問下去,就是因為這顧氏進宮來探望顧才人。
定妃睇著顧氏笑了笑:「原是這樣,坐吧。進王府也有些時日了,過得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