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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5章 活著,就好

2023-09-21 00:10:34 作者: 列無暇
    秦凝把手臂繃成直線,任手中的混蛋垂死掙扎著。

    看著眼前禿頭男人的噁心樣子,她可真想加重力道捏死他啊!

    真想!

    本來她的心情就糟透了,竟然還敢來對她圖謀不軌,這種人渣不死,誰死?!

    但,終究,她不是個嗜血的性子,眼看著禿頭男人手都不動,半死不活了,秦凝一下子放開他,丟在地上,放出了悟空。

    「那,就是他吵醒的我們,開撕吧!」

    悟空乍出空間,有些驚恐的看看四周,隨即撲到禿頭男人身上,伸出爪子就是一陣亂撓。

    禿頭男人已經昏迷的狀態,不管悟空怎麼撓,都沒哼聲。

    但,外頭還是出現了敲門聲,很輕的敲門聲。

    秦凝一下子收了悟空,開了包廂的燈,看了看地下的人。

    禿頭男人慘不忍睹。

    猴子用來撓樹抓虱子的爪子不是蓋的,禿頭男人現在有了一個血淋淋的新髮型,原本油光光的頭現在橫七豎八都是血印子,像是一團扯亂的毛球。

    其中有一條很長的抓痕,從禿頭的頭頂下來,通過眼睛,直達下頜處,眼皮部分被撕裂,眼珠子半個露在外面。

    秦凝都驚得張大了嘴,哇!悟空的起床氣這麼大?以後不能隨便叫醒它啊!

    「篤篤」,外頭的敲門聲又來了一下,這次,還伴隨著極小聲的詢問:「老朱,老朱,得手了嗎?」

    秦凝冷冷一笑,從上鋪扯了一條床單,把地下的禿頭男人一裹,便丟進了空間,

    她轉身,以迅雷不足掩耳之勢打開了門。

    隔壁那另一個海魂衫矮個男人不及躲避,以一種猥瑣的姿勢,半蹲在秦凝的門口。

    「你幹什麼?」秦凝冰寒的目光看著他。

    矮個男人一下子倒退數步,眼睛卻飛快的往裡瞟:「啊,老朱……不,不是,那個……」

    矮個男人顯然沒想到是秦凝來開門,一陣慌亂,等他把包廂里的景象瞟完之後,發現情況不對,並沒有禿頭男人啊!

    矮個男人便語無倫次,不知道要說什麼。

    秦凝把門開到最大,又問一聲:「你敲門做什麼,你是不是走錯了?」

    矮個男人像是找到了藉口,馬上陪笑說:「哦,是,我走錯了,我剛才,好像看見我朋友走了你這邊,這邊……」

    秦凝的聲音又冷又沉:「是嗎?這也是能亂說的,我這邊?我這邊只有我一個人住。」

    「那對不住,是我看錯了。」

    「你肯定看錯了,我倒是聽見有腳步聲和女人的笑聲,往那頭去了。」秦凝指指車廂的底端,沖矮個男人扯了扯嘴角。

    「是嗎?」

    矮個男人將信將疑,喉頭處滾了滾,狐疑的看著車廂底端,慢慢走了過去。

    可他剛走了兩步,不知道怎麼回事,腳下一輕,整個人瞬間失去平衡,飛了出去。

    就聽很大的「啪」一聲,矮個男人整個人重重摔在走廊上,嘴裡一股血腥氣,隨後,再沒有了知覺。

    等到矮個男人醒過來的時候,第一時間是覺得,怎麼回事,周圍好嘈雜,似乎有很多的人。

    他睜了睜眼皮,感覺自己沒有力氣,眼皮都睜不開,但四周亂紛紛的,他努力讓自己張開眼睛。

    果然好多人啊!

    火車還停下了。

    矮個男人動了動,想爬起來,但是,他很快發現了不對勁,他非但沒有繼續爬出來,反而把身子縮了縮,黑黑的臉瞬間紫漲起來。

    怎麼回事,他怎麼沒穿衣服?

    他的衣服呢?

    他不是在走廊里的嗎?

    怎麼現在在包廂里了?

    他的意識被強制的清醒起來,耳邊的各種聲音湧進他耳里。

    「……笑死人了,竟然做出這種事!」

    「我還是第一次看見,男人和男人的呢!」

    「這種算強上嗎?啊哈哈哈!」

    「算吧,都把人撓成那樣兒了!」

    「哈哈哈,我再去叫人來看,百年不遇啊!」

    矮個男人疑惑的轉著頭,四處尋找可以讓自己更清醒的事實,忽然,他看見,在自己的身邊躺著個人,臉上血肉模糊的人,一隻眼睛的眼珠子都耷拉在外頭。

    老朱!

    矮個男人啥也顧不上了,身子翻了翻,想坐起來,可是卻翻不動,他這才發現,老朱也是赤身沒有衣物,卻把大半個肥碩油膩的身子趴在他腿上。

    這,這是做什麼?

    還沒等矮個男人想清楚,周圍看熱鬧的人群里喊了起來:「乘警來了!哎唷,要抓走了!太有傷風化了,哎唷,兩個老流氓。」

    真的有四個警察過來了,還是昨晚那個檢票的乘務員帶著的。

    乘務員氣哼哼的向警察介紹著發生的事:

    「太不像話!警察同志你們看,就是這樣。深更半夜的,還是因為火車停了,有人上車,看見有錢撒了一路,跟著錢走過來看才發現的,看看,酒瓶子,看看,衣服到處丟,看看,把這包廂禍害的,看看!」

    領頭的警察大手一揮:「哎喲我的個天!光天化日的搞流氓活動啊,帶走!」

    矮個男人驚慌不已,掙扎著爬起來,語無倫次的大喊:

    「同志,同志,沒有的事,不是這樣的,我跌倒了,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們不是流氓……老朱,老朱你快起來,同志你別拉我,同志!」

    沒人理他,警察們兩兩一對,隨便扯了兩條床單披在矮個男人和老朱身上,拽住胳膊就拖走,乘務員還在後頭跳腳:

    「哎呀,這床單損失了呀,同志,同志,得讓他們賠我們車廂的損失啊!」

    警察爭分奪秒的把兩個男人帶走,看熱鬧的人還不盡興,亦步亦趨的送到車廂門口,恨不得追下去看,直到乘務員在那兒大喊:

    「火車馬上開了啊,已經耽誤了十分鐘了,混蛋,為了這倆老流氓又要誤點了,哎唷,真是的,火車上真是什麼事都有!男人和男人,可算見識了!」

    火車「嗚嗚」的鳴笛,很快啟動了。

    秦凝在空間裡,仔仔細細的洗手,也讓悟空仔仔細細的洗手:「多洗幾次,你還扒了那兩個混蛋的衣服呢,洗乾淨一點。」

    「吱吱,很乾淨了,看!」

    「嗯,可以了,去睡覺。」

    還別說,碰上這兩個找死的,這麼打他們一頓出出氣,感覺釋放了一些壓抑又焦慮的情緒,秦凝抱住悟空,在凌晨時分,終於合上眼,小睡了一會兒。

    白天和黑夜已經不重要了,擔心和焦慮讓秦凝無法留意這些,火車開了不知道多久了,但還是沒有到達黑省的省會城市,哈市。

    秦凝開始在車廂里不安的走動,繼而又到空間裡去跑步,一切能幫助她克制自己嘶吼的事都做了,總算,火車在凌晨五點到達了目的地。

    秦凝拎著一個包下了車,包里是幾件換洗衣服,怎麼的,她也得做做帶了點東西的樣子,藉口她已經想好了。要不然這個節骨眼上,還讓人幫她去買生活用品什麼的,也是不好。

    跟著人流下車,周圍都是男人,只有她一個單身女性。

    她往車站外走,撲面來的一切,都是陌生的感覺。

    陌生的口音,陌生的環境,連這六月的凌晨的溫度,都是陌生的沁涼。

    她站在出站口,有些茫然的往外看著。

    她不知道,林書勉有沒有聯繫到成家,成家是不是有人會來接她。

    竟然有人喊她,輕而擔憂:「秦凝?是秦凝嗎?」

    她往聲音處看過去。

    一個中年男人。

    滿頭白髮的中年男人,穿一件藍色的襯衣,襯衣口袋上別了支鋼筆,他的五官輪廓和成屹峰很相像,他努力挺著背,神情里的疲憊卻讓他看起來很蒼老。

    他應該是成屹峰的父親。

    但,這又不是秦凝想像中的成屹峰父親。

    成屹峰說過,父親很精神,也很溫和,是個儒雅的人。

    可現在這樣,是因為打擊太大了嗎?

    所以,成屹峰的情況很不好嗎?

    秦凝看著他,咬住嘴唇不出聲。

    成有川走過來,那和成屹峰十分相像的眼眉微皺著,嘴角艱難的扯了扯,說:「秦凝,累了吧?我是你……姨父,成有川,來,把東西給我拿著吧。」

    秦凝看著他,沒動。

    不敢動。

    他的眉眼,有成屹峰的痕跡,這讓她三天來的焦慮,在此刻到達頂點,她迫切的想知道,成屹峰怎麼樣了,可是,她又不敢問,就怕她聽見的,是一個她不願意接受的事實。

    成有川看著她,也不動,嘴抿了幾抿,說:「你,現在要去醫院嗎?」

    秦凝頓時呼出一口氣,醫院……還在醫院就好!

    「嗯,現在就去。」秦凝低聲的說,眼眶處又酸又熱,她努力憋著。

    成有川點點頭,手伸過來拎秦凝包的時候,有個人走了過來,先一步拎了秦凝的包:「成工,我來吧,東西買到了,剛出爐的。」

    秦凝看了看拎自己包的人,是個高大的年輕人,手裡拿了個飯盒子遞給成有川。

    「謝謝你,小蕭。」成有川接了,喊秦凝:「走吧。」

    三個人出了站,小蕭坐到駕駛位,成有川和秦凝坐在後面。

    成有川把手裡的飯盒子打開,遞給秦凝:

    「吃點東西吧。書勉跟我說,你什麼都沒帶就過來了,這幾天在火車上辛苦了,這個糕偏甜些,可能你吃得慣。」

    秦凝接了飯盒看看,飯盒裡是兩塊雞蛋糕,上面綴著紅綠絲,倒是有點江南糕點的樣子。

    秦凝鼻子也開始酸脹起來,簡直無法呼吸。

    成屹峰的體貼,是來自於他父親的遺傳嗎?

    可是為什麼要出事呢?

    為什麼要讓她這麼擔心呢?

    為什麼!

    「謝謝,我,吃不下。」秦凝低著頭,小聲說。

    「唉!」成有川嘆了口氣,靜默了一會兒,才低低的說:

    「秦凝,我,有話還是和你直說吧。其實,我並不想你過來,屹峰的情況實在不好,我們家的情況你也知道,他媽媽已經撐不住倒下了,家裡一團亂,你來了,沒人照應你,我也過意不去。你,看一看他,你就回去吧,我讓人送你。」

    秦凝楞了楞,明白這話的意思了。

    她拿起雞蛋糕,開始往嘴裡塞,努力的咽下去。

    可是,第一口咬得太大,綿軟的雞蛋糕在嘴裡化作一個麵粉團,堵在喉嚨口不肯下去,秦凝伸了幾伸脖子才咽下去。

    成有川轉開頭看著窗外,側臉一片哀傷。

    東北的黎明是深深的藍,憂鬱而深沉,哈市的街道也不是江南小城的狹窄和逶迤,秦凝在陌生的空氣陌生的溫度里,努力咽下最後一口雞蛋糕,說:「我不需要別人照應我,我會照應好我自己。」

    成有川沒說話,輕輕點了點頭。

    車在醫院停下。

    成有川默默走在前面,帶著秦凝穿過幾個病區,直到最裡面的一個病房。

    病房裡兩張床。

    一張躺著毫無生氣的任阿山,青黑的眼眶,緊閉的眼,花白的頭髮,慘白的臉。

    一張躺著滿頭紗布的成屹峰,毫無生氣的臉,毫無生氣的四肢,毫無生氣的一個……人形,但,他身旁的氧氣瓶,在輕輕的冒著泡。

    秦凝站在門口,呆呆的看著他。

    她忽然覺得自己不慌張了,也不害怕了,她在此時竟然在想,如果上天要給她一個機會,可以修改自己曾經做過的事情的話,秦凝希望是,曾經,她和成屹峰相識的這四年,不是用來等待,而是,在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就該和他相愛。

    活著,就好。

    只要他還活著,他就是她的。

    秦凝大步走了過去,輕輕拉起他的手,她對他,從來沒有這麼溫柔過:「哥,我來了,我在你身邊。」

    醫院的凌晨,燈火昏黃,成有川閉了閉眼,走到妻子的病床邊,輕輕的喚她:「阿山,你看一看,秦凝來看屹峰了。」

    任阿山慢慢睜開眼,看著成屹峰病床前的身影,看了許久才出聲:「小凝……」

    秦凝咽下喉頭的酸澀,轉過身,走到任阿山床前:「阿姨。」

    任阿山的眼淚,就止不住的流,泣不成聲,語不成句:

    「小凝,我,我活不下去了,小凝,我真的活不下去了,屹峰他不要我這個娘了……小凝啊,叫我怎麼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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