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腦子有問題
2023-09-21 00:10:34 作者: 列無暇
成屹峰把剛才的話都聽在耳里,臉色早便不好看了,小聲和秦凝說:「嗯,你先去,我一會兒也來。」
可等秦凝一走,成屹峰就和任貴均說:「外公,你今天在外頭坐了很久了,再坐下去,腰又要疼了,我扶你進去躺一會兒吧?」
任貴均和他對一眼,說:「這個……你大伯娘在呢,要不,我再坐一會兒?」
「大伯娘最懂道理了,不要緊的,還是你老人家身體要緊。」
任貴均便對大伯娘笑笑:
「那,屹峰他伯娘,我這失禮了,人老了,這自從上次跌了一跤,就不能久坐,我要去裡面歪一會兒了,你們坐,啊,你們坐。」
大伯娘乾笑:「哦哦,不要緊不要緊,親家爺叔你只管去躺著,你只管去哈。」
「好好,你坐你坐。」
任貴均便手搭著成屹峰,慢慢進灶間去了。
院子裡只剩下大伯娘和陸玉屏,兩人相互看看,覺得有些尷尬,可是,現在走,還送了禮的呢,總又覺得不甘心,一時便繼續干坐著,想著成屹峰送老人進去了,一下子就會出來的。
誰知成屹峰把任貴均扶在炕上,自己也只管坐在炕邊,沒走。
秦凝正和寶生一起調配餛飩餡,看見了這一幕也當沒看見。
秦凝和寶生小聲說話:
「……沒必要還分開調味道,太麻煩了吧?難道等會兒還單獨包還單獨煮嗎?那吃的時候不是還要等這個等那個的?一家人,相互讓讓就完了。舅公不吃甜,就別放糖,屹峰哥不愛吃薑絲,就別放姜。」
寶生說:「那你呢,你喜歡放糖放薑絲呀,姐。」
「我喜歡的話,我調個醬汁就是了,醬汁里放點糖和醋、再放薑絲,一樣的。可這樣包起來不就快了嘛!」
「哎,我知道了。」
「嗯,就這麼做,調好了味道我們就包,也差不多時候了。」
「哎,姐,那外頭那兩個人,會留下來吃嗎?要是她們留下來的話,給隔壁東升叔的就少了。」
「呃……咳咳,等包好了再說吧。」
而炕沿上,任貴均和成屹峰也小聲說話:「你不出去坐坐,陪陪客人?」
成屹峰長睫毛一垂:「不用理她。不請自來的,算什麼客人。」
「她來幹什麼?」
「誰知道。」
「她帶個侄女來幹什麼?」
「怕侄女嫁不掉吧,看看誰要好打發了。」
「……!屹峰,你別糊弄我,你說,她是不是想……」
任貴均皺起眉,成屹峰看了看秦凝的背影,嘆氣說:
「唉,外公,她啊,上次我去看他們的時候,她就說要給我介紹她侄女,我都說了我有對象了,她還來?!腦子有問題!
她要是一個人來,我還能給她一點面子,她帶著人,我理了她,她不是更起勁?!反正我們家又不欠她什麼,不理她就完了!外公你歇會兒,我去裡屋把衣服抖一抖,好像有點頭髮進去了,怪癢的。」
成屹峰只管進房間去了。
他慢吞吞的抖落衣服上的頭髮,對著鏡子看自己的頭,想著剛才秦凝幫他剪髮,高興得很,再想到秦凝剛才和他說的理論,他乾脆在房間找了紙筆,趴在房間裡記了起來。
大伯娘和陸玉屏在外頭坐著,真是度秒如年似的。
陸玉屏畢竟姑娘家,這時候臉色實在不好看了,她可真是想不到,那個秦凝挺漂亮的,比她……不差!
秦凝那皮膚,白得發光,她在城裡都沒見過這麼好的皮膚。五官就不說了,咳咳,人都說了,年輕無醜婦,那個,她自己也是不差的。
就是秦凝個子高挑,她穿的衣服,也似乎特別的……好吧,好看!不承認不行。
那衣服看著沒啥花俏,但那衣服掐著腰,領子上正好露出裡頭衣服的一絲兒花邊,看起來那麼的精緻,倒是哪兒的裁縫做的呢?
陸玉屏想到這,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頓時覺得自己身上的新衣服失了顏色,她的臉色卻比之前深了些,肚子裡說不出的惱火。
好叔也真是的!她家早就跟好叔說,緊趕著和成屹峰家提這個事,可好叔左推右推,擎等著她娘出面,摒棄姑嫂之間的前嫌,軟和著聲音哀求了好叔,好叔才起勁起來,要不然,也不至於等到現在。
現在成屹峰都明著和好叔說,秦凝是對象了,她這突然來了,多尷尬啊,倒是怎麼和人開口要通信的事呢?
唉,真想不到,城裡頭談個合心的對象真難,長得看得過去的吧,家裡比鄉下人還窮;長得好家裡又好的吧,根本看不上鄉下的;人家介紹幾個吧,不是矮就是丑,她又看不上。
她家四下里打聽又琢磨,還是好叔家那個外路親戚家最好,本來她家也不敢想去攀親,可好叔又漏過一句,說那個成屹峰迴來過幾次,和一個鄉下姑娘走的挺近。
鄉下姑娘?
成屹峰家既然願意和鄉下姑娘攀親,那她還等什麼?
她陸玉屏自忖在鄉下姑娘里是出挑的,她好叔一說成屹峰迴來了,她不就馬上從城裡也來了嘛。
可現在來了這成屹峰外公家,這情形,她覺得也難!
這麼幹晾著她們,倒是怎麼辦呢?
陸玉屏坐不下去了,不禁低聲的抱怨:「好叔!你看,人家都說了,是對象!還怎麼跟人提啊?要不然,咱們走吧?」
成屹峰大伯娘,大名叫陸水芬,此時心裡也正生氣。
陸水芬真是沒有想到,今天那個什麼秦凝也在,還一點不害臊的,給成屹峰剪頭髮!
嗬!看起來,兩個人相處得很好呢!
這……如今的年輕人,都這麼不著調的麼?不過才開始有點眉目的談對象,就這麼隨便的麼?昨天秦唐村那個女人不是說了嗎,成屹峰並沒有給村里發喜糖喜糕的,也不算正式,他們倆就這麼親熱了?
哎喲!真是不要臉!
怪道昨天打聽那個女的說這個秦凝搶了人家對象,人家才要放火燒死秦凝,這細娘,真不是個好的!還沒結婚呢,剪什麼頭髮!
這下倒是怎麼辦呢?
她還是拍了胸脯和自家嫂子說,這個事情包在她身上,怪也怪嫂子這麼些年了,總算求著她一回,她一時高興,想著房秀娟以前就說過,成屹峰追著秦唐村的一個姑娘,她就給嫂子應承了下來,現在要是無功而返,那日後,娘家門,只怕是踏不上了。
陸水芬暗自嘆氣,聽陸玉屏忿忿的說了要回去,陸水芬撇嘴說:
「對象怎麼了?人家外路的結婚了還有離婚的呢!要不然,我們先去找找房秀娟,打聽打聽再說……」
陸水芬說著,抬頭打量打量院子裡,不解的指著圍牆嘟嘟囔囔:
「我好些年沒有來了,也就十多年前他家老太婆去世我來弔唁過,我怎麼覺得他們家怪怪的,以前是沒有這個圍牆的,怎麼現在好端端在院子裡砌這麼個圍牆?
之前倒是聽人議論過,任阿山回來一趟,家裡鬧哄哄的,砌圍牆什麼的,這任阿山到底幹什麼,難道讓父親老了還和兒子家分成這樣?不用求著兒子養老了麼?還是任阿山單給了他家老頭很多錢?」
陸玉屏只心急自己的事:「好叔,你管人家這些幹什麼!我們倒是走不走?」
陸水芬說:「你急什麼!這些都是要打聽清楚的。你呀你,嫁人的事,肯定要多問問的,我家二叔子賺的多,一個月幾十塊呢!
要是任阿山敢偷偷的把錢給她爹,女兒當兒子似的奉承娘家,那我們這邊兄弟幾個可不能答應呀,要是你跟成屹峰談得上,你也得管著這種事啊,是不是?錢都給了外人,那怎麼行?!噓,你別出聲啊,看我的!」
陸水芬一肚子的算計,站起來走到灶間,往灶間略張望了一下,眼裡便都是好奇,她原本想要說幾句就走的,但不禁問了起來:
「親家爺叔,你,你怎麼睡在灶間呀,這個是單砌的床?哎唷有意思的很啊!」
任貴均靠在炕上,只好淡淡的笑:「哎,對,請人砌的炕床,之前我跌傷了,睡這裡方便,冬天也不冷,老了嘛,什麼都要方便些,呵呵。」
「炕床啊?哎唷,一定是阿山想出來的,阿山到底想得到,什麼都惠及你啊,這個女兒到底是靠得到的,親家爺叔好福氣啊。」
老人手指便伸出來,指指灶邊秦凝的身影:
「不是阿山想出來的,這是小凝想出來的,阿山再惠及我,到底嫁得遠,還要照顧公公,公公去了,還要照顧婆婆,我也靠不著她,還好有我外甥女兒,那,還有我這個外甥孫女兒小凝,都虧她們,要不然我死了也沒人知道。」
一提公公婆婆什麼的,陸水芬到底理虧,不敢再問:
「呃……親家爺叔,看你說的,不是還有兒子兒媳婦的麼,呵呵,總歸靠著兒子兒媳婦很好的嘛!」
「嗯嗯,好,好,屹峰他大伯娘,我睡一會兒,睡一會兒。」一聽這話,老人都不搭理她了。
陸水芬只好自己找台階下:
「哦哦,你睡你睡,那,我難得來一趟,我去和阿山弟媳婦也說說話,不能沒有禮數啊,就是不知道,你們家怎麼現在砌了這麼個圍牆了啊?」
任貴均人靠在一個大靠墊上,想著剛才成屹峰說的話,老臉都要掛不住了,可想想任阿山在外已經夠難的了,要是他去和這些伯娘嬸子多說什麼,總是給任阿山添麻煩。
任貴均忍著,擺擺手,隨意的打發她:「嗯嗯,你去你去,從另外的院門過去,對對,圍牆,有個圍牆。」
陸水芬沒得到理想的回答,也沒得到該有的待客禮數,可是她也沒有辦法。
因為灶間裡,成屹峰人不在,卻還有個小青年,站在灶台邊,好像在整理幾疊餛飩皮子,也不知道是任貴均的什麼人。
而那個秦凝,也跟那小青年站在一起,正在說什麼味道啥啥的,當沒有看見她,她在那兒說這麼幾句,秦凝頭也沒抬。
「哼!不會做人!也不知道招呼一聲『進來坐,』怎麼能當人家高級幹部家的媳婦!」陸水芬心裡罵一聲。
她又疑惑又不甘,把頭從灶間退出來以後,低喊一聲陸玉屏:
「走!我們去隔壁,把那兩包糕拎上,只管拎上,老頭子不是說不要麼?這麼好的東西還不要!我都不捨得吃,他們還不要,拿去給房秀娟。
哎,玉屏,你記著,只管叫舅媽,跟著成屹峰叫!別像剛才那隻小狐狸精似的,不識相!你聽見沒,剛才成屹峰都喊說,『這是大伯娘』,小狐狸精卻沒喊我,叫我孃孃。
她幹什麼呢?等著結婚給了見面禮才改口啊?想得美啊她!我不拆散了她我不是人!」
陸水芬低聲嘀咕著,帶了陸玉屏就出任貴均這半邊的院門,轉身就進了任東升家那邊去。
任雪靜剛從屋子裡出來,拿了一點剩的粥要去餵雞。
她十三歲了,個子挺高,很有些青春少女的樣子,看見兩個陌生面孔進來,不禁問:「你們找誰?」
陸水芬說:「哦,東升家的囡吧?你娘呢?」
任雪靜上下打量陸水芬,警惕的說:「我娘腰骨痛,在屋裡坐一會兒。你是誰?」
「我是……哎唷,我是你家好伯的大娘,你該喊我大伯娘,好些年沒走動,小孩子都不認識了,哎唷,我去問你娘,你娘知道。」
介紹得那麼拗口,任雪靜也沒聽明白,但陸水芬一副只管要進屋的樣子,任雪靜沒法,往屋子裡喊一聲,「姆媽,有人找你」,帶了人進去。
陸水芬一踏進屋子,眼睛就四處打轉,不禁撇嘴:奇怪!這任東升家,瞧著都沒有任貴均一個老人家住的地方乾淨整潔呢!
房秀娟一聽外頭女兒喊,拿一隻高板凳當拐杖,移動一步板凳,才走一步的挪出來。
她一看見陸水芬,先是驚訝,再是一種本能的自卑就縈繞在心頭,說話有些吞吐:
「喲……這個,成家大嫂啊,你,你怎麼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