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梁上君子,隔牆潑婦
2023-09-21 00:10:34 作者: 列無暇
秦凝摸了摸下巴,乾脆沒往屋子裡去,而是身子一閃,躲在了院牆和房屋之間的一條小夾弄里,這地方,一般都是江南民居堆柴火的。
秦凝四顧無人,立刻把悟空放了出來。
「噓,悟空,千萬不要出聲,去,隔壁,那個方向,幫我聽清楚,裡面的兩個人說些什麼,還有,錢,放在哪裡,千萬別讓人發現你,要是發現了,就先躲去屋頂,知道不?」
「吱吱!」
「把頭罩戴上。」
「吱吱。」
悟空穿了條超短裙,還自己從超短裙的短褲裡頭,摸出來一個黑色的頭罩,自己戴在猴頭上,只露出兩隻圓溜溜的眼睛。
秦凝「嘖」的一聲:「什麼習慣,跟你說了,東西不要塞在短褲裡頭!那,這邊不是有口袋嗎?給我記住,不許再塞了啊!」
悟空把面罩撩起來,咧開猴嘴笑:「吱吱。」
秦凝搖頭:「好了,快去,回來了藏在這個柴火後頭,知道不?」
悟空放下面罩,一個跳躍,便上了屋頂,轉瞬不見猴影。
秦凝悠悠然的去屋子裡。
屋裡,任貴均暫時安頓在了炕上,正和幾個人說話:「還是這裡好,敞亮點,吃飯也方便,不用端到屋裡去了,西梢間給寶生住,寶生,好不好?」
寶生說:「阿公,不用了,我晚上和你一起在炕上睡好了,白天我就也在這兒踩踩洋機,敞亮點,你要什麼也喊得應我。」
「哎唷,你真乖呢,你不要嫌我老人骯髒啊。」
「阿公不要這樣說,你比我還乾淨呢,阿姨已經給我說了,米啊菜啊在哪兒,那現在也不早了,我這就去煮吧?」
「好好,哎唷這個小囡乖的。」
任阿山也坐在一邊,滿意的看著寶生去忙著忙那。
趙進明看看任阿山,忽然說:「倒確實啊,這個小囡不錯,今後誰家要是招女婿那,這樣的,最滿意了。」
「……!」
任阿山立刻看住他,很不滿意的抿了抿嘴,說:
「咳咳,招女婿,哪裡是只要勤勞就好的,難道那家的老婆也是躺在床上要人照顧啊?哼!」
趙進明撇她一眼,說:「話可不是這麼說的,那,勤勞點的,總比懶惰的好,總比一天到晚不在家的好,總比半年三個月看不見的那種要好!」
「你!」
任阿山語塞,看著趙進明一時說不出話來。
任貴均躺在炕上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笑了笑:「契親家呀,又麻煩你這一趟,留下了吃了中飯再走吧?」
趙進明笑嘻嘻站到他炕前:
「哦,不不,不用啦,我把寶生送過來就好啦。哎,老舅舅啊,我就是小凝跑腿的,她讓我往東,我就往東,她讓我往西,我就往西,我這個女兒聰明得很,我只等著她吩咐我就是了,她沒吩咐我留下了吃飯,那我就走了哦!」
秦凝正好的進來了,見趙進明要走,問了一聲:「走了?」
趙進明又踩了任阿山一回,心情愉快,說:
「啊,干囡,我走了,有什麼事你再吩咐我吧,契爹我一定……呔,拍馬就到!咿呀!駕!」他搖頭晃腦的,唱著曲子走了。
任阿山恨嗖嗖瞪了一眼門口:「個老神經!小凝,你怎麼認這麼的一個契爹啊?」
秦凝笑笑:「他挺好啊,人無完人嘛,他雖然嘴巴愛說一些,但從來都沒有說過我一句不好的話,對我真心挺好的。」
任阿山嘴抿了抿,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咳咳,以前的鼻涕蟲煨灶貓什麼的記憶,統統湧出來塞住她喉嚨。
秦凝眨眨眼,卻又說:「對了,改天阿姨去蘇州坐火車,還得差他送呢,那我出去送送我契爹,順便跟他提一下。」
任阿山嘴張了張,發現自己果然得靠人家,要不然,這鄉下地方,她要靠自己走路到縣城,再從縣城搭車到蘇州,那得一天!
罷了,還是不要再說人家了,唉!
秦凝追出去,趙進明並沒走遠,秦凝喊他:「哎,等會兒,有事跟你說。」
趙進明回頭,無奈的嘴角撇了撇:「囡啊,你叫我一聲契爹,就那麼難啊?唉!」
秦凝不理他的傷感,說:
「賺錢要緊,別說這些有的沒的,那,你改天去滬上,幫我去所以的布店都走一遭,把的確良和棉料的零頭布全部給我買回來,不管什麼顏色的,都要。」
「啊?你要那麼多零頭布做什麼?」
「這你不用管,總之是生意就是了,你不說是幫我跑腿的嗎?你跑就是了,少不了你錢。」
「哎唷,可是,現在你契爹我覺得,賺不賺錢不重要了,你倒是喊我一聲啊?」
「切!這生意做好了,少說也有幾千,我喊你一聲,你的那份兒,真的不要了?」
「啊?那麼多嗎?啊啊啊,那,那,你緩緩的吧,嘿嘿嘿。」
秦凝不屑的搖頭,又吩咐他:
「以後要是得了空,也往那些紡織廠里跑跑,要是能幫我直接弄到出廠價的布匹,那我們還能多賺一些。」
「這還不容易,包在我身上!」
趙進明拍著胸脯的走了,秦凝壓根沒提讓他改天來載任阿山的事。
她知道她不用提,只要到時候趙進明有空,不敢不來,她出來,最重要的是為了悟空。
青天白日的,但願悟空不會被房秀娟他們看見。
秦凝站回夾弄裡頭等,一會兒的,屋頂上低低的「吱」了一聲,悟空一下子跳到秦凝懷裡。
秦凝左右看看,低聲問它:「聽見什麼了?」
「吱吱,吱吱……兩個人吵架,母的說,『不是跟你說了三十嗎,幹嘛還問』,公的說,『我不信,不是總共一百多的嗎,為什麼你會捨得只拿三十?』……」
悟空吱吱的叫著,秦凝緊掐著意念,努力去明白它說的猴語。
雖然悟空在數字上、包括對性別的理解上,其實說的都不明白,但是大致的意思,秦凝都能聽懂,這便是悟空長期呆在空間之後的收益。
秦凝聽完,臉上露出了鄙夷的笑容。
房秀娟這個女人,真的是夠自私的了,成天不但眼紅任貴均的所有東西,還要算計任阿山,最終,連任東升她也是防備萬分的,明明把錢都偷走了,卻告訴任東升只拿了三十塊。
這樣也好,那就讓他們去窩裡鬥吧,正好的省了秦凝的心。
秦凝低低的和悟空交代一聲,一會兒的,悟空又戴上面罩,躍上了房頂。
這次,它回來的很快,交給秦凝一個手帕包。
秦凝只一眼,就認出來了,這個格子布的手帕,就是任貴均常常戴在身邊的東西,以前還曾經打開過拿錢給秦凝呢。
秦凝把手帕包打開來一看,裡頭大概還有八九十塊錢,依然疊的好好的。
「你看見她藏的?」
秦凝問猴子,猴子吱吱的:「嗯嗯,他們吵完,母的就去床底下拿了,又藏回小孩子的鞋子裡。」
嗬!果然的,打草驚了蛇,蛇就把藏的東西轉移了,呵呵呵!
還好有悟空看著,要不然,秦凝也不知道房秀娟偷了錢會藏去哪兒。
秦凝讚賞的拍拍悟空的頭,把帕子裡的錢拿出來收好,只把手帕塞給悟空,又吩咐了悟空幾句,悟空咧嘴笑著,捏著帕子又躍上了屋頂。
這次,悟空回來的更快,秦凝把它抱在懷裡親了一下,「嗯,乖,睡覺去吧」,便一下子收近了空間。
真是剛剛收完,便聽見身後一聲問話:「姐,你在跟誰說話?」
秦凝都嚇了一大跳,緩了緩才轉身,便看見寶生好奇的站在院子裡,看著她。
秦凝眨眨眼:「什麼?」
寶生走了過來夾弄里,抱起一捆柴火,又笑著問一聲:「我說,姐你在跟誰說話啊?我還以為有人呢!」
秦凝看他神情自然,不像是看見了什麼稀奇東西的樣子,就笑著說:「螞蟻。我跟螞蟻說話呢。你飯煮好了?」
「馬上好了,缺一點柴,我再塞一個草把就是了。」
寶生說著,就急急忙忙的進去了。
中午飯很快擺出來了,寶生蒸了雞蛋和蝦皮醬瓜,還有從秦凝家拿過來的一些走油肉,葷素搭配,很不錯。
大家圍在任貴均炕邊一起吃。
秦凝吃了一大碗飯,還有去添了一點兒,夸寶生:「嗯嗯,寶生,你這個醬瓜這麼做好吃,我都多吃了一點飯呢,以後我回家也這麼做。」
寶生笑笑:「嘿嘿,姐,很容易的,把醬瓜切一切,放飯鍋上蒸不就行了。」
任阿山看看寶生和秦凝,一邊扒拉飯,一邊說:「寶生,你,家裡頭沒人了,以後更加的要回去頂門立戶哦。」
寶生靦腆的笑笑:
「孃孃,我,我能養活自己就不錯了,頂門立戶,唉,還差得遠呢。我這能在阿公家幫忙,還是姐姐照應我呢,姐,我吃好了,你說過的,要做的那個什麼領,你先拿來我看看,等會兒你們吃好了飯我再來洗碗。」
秦凝從放在任貴均炕邊的包包裡頭翻出來兩個節約領:「那,你去看吧,很簡單的。」
寶生接了,放在手裡左翻又翻:「呃……領子倒是挺好看的,但這個,是給大人穿的衣服?太小了吧。」
「嗐,當然是給大人穿的,只用露出領子啊,所以才叫節約領。其實不小的,省料倒是真的。除了夏天,春秋冬都能穿,換洗起來方便,省錢,還好看,男女都能用的。」
秦凝這麼說著,任阿山也拿了一個過去看,很快就說:
「哎,這個東西,倒挺不錯的呢!小凝,虧你怎麼想出來的,這個是女的穿的,我去試試?」
任阿山拿了一個有小花紋樣的節約領,很興奮的說著。
秦凝也想聽聽別人的意見,第一次對任阿山眉開眼笑:
「好啊,阿姨,你去試試,這個你穿可能有點小,第一個扣子不要扣。要是試著好,讓寶生現做一個給你,我帶了好些布的。」
任阿山看著秦凝的笑臉,高興極了,興匆匆進了房間,一會兒的出來了。
六月份,挺熱的天,任阿山把小花紋樣的節約領穿在裡頭,特特的又在外頭套了一件她從東北穿過來的毛衣,把領子給翻出來。
「怎麼樣?」任阿山扯著毛衣下擺問,估計穿著毛衣是真熱的慌。
秦凝還沒開口,寶生拍手:
「好看!孃孃,這麼一穿,年輕了好幾歲。那,這個白色的,雖然是男式的,你也試試吧?看看領圈合適不合適。」
任阿山自己也很滿意,又站到任貴均炕前:「爹,好看不?」
任貴均現在能自己吃飯了,一邊把最後一口飯送進嘴裡,一邊笑著說:「哦哦,好看!」
任阿山很高興,又問秦凝:
「哎,小凝你說,你舅公這裡,連個大點的鏡子也沒有,就那麼一塊三角壞玻璃,我都看不清,怎麼樣?好不好?」
秦凝說:「好看的。阿姨,你要相信男人們的眼光,舅公和寶生都說好,那就是真的好!」
眾人都笑了起來,任阿山興頭頭又拿了另一個節約領:
「那好,這個白色的男襯衫領我也去試試,白色還好搭配呢。」
任貴均就笑著說她一句:「噯喲,老來俏咯!」
灶間裡的人就都笑了起來,寶生收拾了碗筷去洗碗。
卻在這時,就聽見西邊開始大哭大鬧了起來。
先是房秀娟的聲音,遠遠的從房裡傳出來:「……你敢打我!任東升你敢打我!」
繼而是任東升的聲音,像是從房間裡追出來:
「是你先打的我!你這個潑婦,你看看我的手臂,我的臉!你先打的我!」
房秀娟尖聲起來:「我為什麼打你,我為什麼打你,啊!你還有臉說!把錢拿出來!拿出來!」
任東升也很大聲,完全的不管不顧:
「我沒拿!該我問你的呢,你到底拿了多少錢?不是你自己說的三十塊嗎?那交掉了十二塊租金,十八塊錢不是好好的在抽屜里嗎?你騙人,你個爛女人騙人!你倒跟我要錢了,原來你吃滅了!爛女人!」
女人的聲音更尖利了,帶著一點好破嗓子似的嚎叫:
「我不管,你把錢拿出來!我騙人怎麼了,我藏起來,將來不都是為了你兒子!我又沒有拿回娘家,我也沒拿去偷漢子,你給我拿出來!」
「我沒拿!」
任東升斬釘截鐵,房秀娟的話語夾雜在啪打聲里:「噼啪……你拿出來……啪……」
「死女人你又打人,我沒拿……桌球……啪……」
「你敢說你沒拿,手帕包不是還在你口袋裡嗎?啊……啊,任東升你敢打我……我跟你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