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七夕乞福

2023-09-21 00:06:28 作者: 夏天的螢火蟲
    葉梨歌心裡暗自罵著,真以為她非韶府當靠山而再別無出種了,所以才會對她搓圓捏扁的想要多加拿捏的。

    韶家是當今大楚武將中的中流砥柱,能做她的靠山自然是極好的,如果不能完美配合的話,她也不強求。

    路是人走出來的,她只不過是想讓韶家做個可以擺脫謝府的跳板罷了,至於以後何去何從,不是有那麼句「車到山前必有路」的

    古句嗎?

    想到這裡,葉梨歌長跪不起,額頭碰地,哭得嗓子都要嘶啞了,「大人明鑑。

    古人常雲,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

    三將軍是個好男子,世人皆知,可卻不是阿梨的良配。

    新婚不足五日,便與其他女子糾纏不清,商量的還是如何休掉阿梨的事情,這讓阿梨如何再相信自己的天自己的地?

    在韶家,在阿梨的世界裡,天地已經無存,哪裡還能夠繼續生活下去?

    懇請大人給小女子做主……」

    「阿梨不得胡鬧,夫君欠你頗多,以後好生彌補便是,至於和離,門都沒有。」

    渣男,渣男,老娘不需要你補償,老娘只想要自由。

    「既然三公子肯以改正錯誤,本官就靜觀其效。」

    這種家務事,周府尹不想摻和。

    再說,以他現在的權利,也摻和不了。

    如今聽到韶三公子歉也道了,態也表了,閒事兒他也不想管了,驚堂木一拍,「退堂!」

    ……

    葉梨歌不氣不惱地帶著幾個丫環,步履姍姍地離開了府衙,饒是如此,竟然還好心情的逛了逛夜市。

    葉梨歌最喜歡的一句話就是:不管前路是否布滿荊棘,我們都要笑著面對。

    所以,她要時刻讓自己保有一副好心情,如此才能對得起如此美之天氣。

    七夕之夜,原本在這個時代都屬相當特殊的節日。

    別開生面的,甚至在一些平時都黑古隆冬的地方,挑起了幾盞風燈……好歹,這也算有了點兒人情味兒。

    既然好不容易出來一趟,那就和幾個丫頭轉轉,倒也全了這份節日的心思。

    這個時代的夜晚,擺在明面上的夜生活原本就算不上有多豐富,七夕當算得上比較出彩的夜晚了。

    「小姐,奴婢聽說,七夕晚上最熱鬧最好玩的地方,當數環城橋下的環城河。

    這個晚上啊,大姑娘小媳婦兒們,這麼講吧,凡是能公然出門走得動的女性,都會出來折一紙船求祈織女娘娘會給自己降下福

    澤。」

    「那想必是極熱鬧的了。」

    「何止呢?聽說宮裡的娘娘們,也有人巧妝改扮出來乞福呢!」

    「瞧你說的,難道在宮裡就沒有應景的活動?」

    「姑娘,這你就不懂了,這七夕啊,應的就是個熱鬧勁兒,要的是一種氣氛。

    所以,這環境和氛圍才是最重要的。」

    葉梨歌點了點頭,這話她同意。

    成千上萬的人都同時求乞,織女娘娘忙的眼花繚亂的,哪有時間一個個的答理她們?

    大家要的無非是這麼一種可以和樂的,可以自由玩鬧的氛圍罷了。

    在幾個丫環的簇擁之下,葉梨歌很快來到了河邊。

    這條河彎彎曲曲的流經整個皇城,一來可以解決皇城居民的飲用水問題。

    二來,也可以起到護城的作用。

    這三來嘛,還要以起到讓大家放風船花燈,求乞織女娘娘的祝福,向上天傳達訊息的功能。

    可以說在這個時代,這條河的河神估計是最忙的一位。

    此時河邊正是熱鬧時候,三五成群的大姑娘小媳婦,嘻笑著將手中昭示祝福的花燈和紙船逐次放入河畔,一陣小風吹過,悠悠

    然……飄向了不知名的遠方。

    帶走的是一方紙船,是一盞花燈,可承載著的卻是滿心的希望和虔誠渴求。

    「姑娘是先摺紙船還是先放花燈?」

    葉梨歌負手而立,放空心思,微昂著頭,望向不知名的星空。

    幽幽然吐出一句話,「我什麼也不要。」

    這世上有無有萬能的神靈,她不知道。

    前世的時候,希偌星球,也有類似的活動,如世間的萬千女子一樣,她每年都會帶著滿心的虔誠,許下最誠摯的心愿。

    活了二十八年,一直到她意外亡故,卻從未實現過。

    其實,她的願望也挺簡單的,找一個真心實意愛著自己的人,生一兩個可愛健康的寶寶,如此,她感覺人生也就圓滿了。

    不知道希偌星球上的那位女神太忙,從未收到過她的求祈,還是自己那微不足道的心聲,早就被淹沒在了滾滾紅塵中。

    八歲開始,她求了二十年,連個能夠跟自己碰出火花兒的男子都沒遇到過。

    此一世的織女娘娘,興許會更忙。

    既然無論如何都聽不到自己的心聲,還求乞做甚?

    她的希偌星球啊,站在她如今的方位,不借用任何的外物,哪怕是把眼望瞎了,都沒辦法看得到它的一絲痕跡。

    「小姐,小姐……」

    葉梨歌正兀自魂游天外時,忽然聽得盛然拉了拉她的袖子,在耳邊輕聲說道,「小姐你悄悄看一眼,那邊花船上,奴婢怎麼感覺

    那個男子似是咱們家臨江候爺啊!」

    盛然是自小跟著她的丫環之一,年紀也是最大的,平時也數她心最細,考慮問題最是周全。

    如今聽她說起,葉梨歌不動聲色的將眼神瞄向不遠處的一艘花船。

    所謂的花船,無非是裝潢比較華美,供人吃酒做樂的風月場所。

    與普通船隻不同的是,這花船因為其功用性,上邊的各方麵條件都是比較上檔次的。

    船頭挑著兩盞風燈,通由花船的橋岸也挑著兩盞風燈,將這方天地照出一片昏昏黃黃的光亮。

    五六個穿綢裹緞的青年公子哥一人摟著一個美貌姑娘,正嘻笑著往船上走著。

    葉梨歌將視線定在其中一位身裝醬紅色圓領長袍的青年公子身上,此人一左一右各摟著一位濃妝艷抹的美貌佳人。

    「大爺,你都來皇城一個多月了,今天才想起奴家,好憂傷喲!」

    「心肝兒,爺之前他不是忙嘛。

    這剛得了閒,可不就來陪你了嘛!」

    「沒良心的,就會嘴甜哄奴家……」

    雖然晚上光線昏黃,雖然已經差不多兩年沒有見過長兄葉子衿了,可那輕佻的下作相,只是一眼,就讓人看了個清楚。

    這不是她那個如今正是臨國候府當家人的長兄葉子衿,還能是哪個?

    呵呵,當真是諷刺的緊呢!

    自己在謝府苦苦掙扎,他卻從來不聞不問,任由自己做個任人欺凌的孤女。

    罷了!

    原本就不曾抱有什麼希望,倒也無所謂心傷與否。

    抬頭仰望著那無盡的蒼穹,試圖將眸子與夜色融為一體,「盛然,你看錯了。」

    「是,奴婢確實看錯了。」

    盛然咬緊下唇,努力將眼底的濕潤風乾。

    姑娘雖然如今也有十五歲了,可終究還未及笄,說白了就還是個未成年人。

    即便是在民風相對比較開放的大楚,其行為也要受到一定的限制,所以這幾年,她就一直縮在謝府。

    「子衿,幾年不來皇城,沒想到還一如既往的受美女歡迎啊!」

    雖說只是一瞥,卻引起了葉子衿身邊有一位一直罩在黑影中的中年男子注意。

    「那是,爺這魅力,那是經過了時間的風華沉澱所成的,勢必無人能及。」

    葉子衿一拍胸脯,順著中年男子的指引,看到站在河畔仰頭凝視星華的葉梨歌。

    「候爺,奴才眼拙,怎麼感覺像是咱家大小姐啊!」

    這顯然是阿娘當年給葉子衿選出的跟班大福的聲音。

    「阿梨……她不是從來參加此類活動嗎?」

    放眼望去,一個小丫環正跑到葉梨歌跟前,「小姐,既然來了,好歹放一個,就當是散心解悶了。」

    葉梨歌接過小丫環雙手捧著的河燈,微微一笑,提筆在寫道:星輝月落逐江畔,盪日重雲聞水聲。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人生本便不易,犯不著因為別人的輕視或不以為意的搓磨,就讓自己傷心難過。

    開開心心是一天,傷心難過也是一日,生活如此之美好,何必整日自尋煩惱?

    葉梨歌身邊的丫環們,即便是比她大幾歲,那也是風華正茂的少女,這個年齡正是好玩多動的時候。

    難得有這麼個可以放開,自由活動的空間,一個個嘰嘰喳喳,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的是不亦樂乎。

    順帶著,葉梨歌感覺自己心情也忽然好了起來。

    回來的路上,順道買了一些日常需要的物什。

    畢竟,在韶府里,她們是凡事都需要自力更生的客人,所以,這家常的物什,有些也需要準備起來了。

    想起那個坐在輪椅上的韶三,自府衙出來後,人家連個招呼都沒打,就直接離開了,至於說他是回府還是繼續與情人幽會,與

    她何干?

    原就是兩條互不交叉的平行線,何必非要強行扭結在一起?

    既然他不同意公開和離,那就是還願意讓她在韶府呆一段時間,從而繼續受韶家照顧,如此便足矣,其它的也再沒什麼可求的

    了。

    當時她就那麼不思後果的向周府尹提出了和離,讓身邊的兩個大丫環受驚非小,直到如今還心有餘悸的直拍前胸,「我的姑娘啊

    ,當初你巴巴的送給老候爺寶劍,就是為的脫離謝家,前來避難的。

    可如果韶三公子真的同意了和離,你再回謝府,豈不是自打臉面?

    以前咱們的日子就不好過,和離後回去,還有咱們的活路嗎?」

    葉梨歌臉帶譏諷的輕笑出聲,「回去?你以為出了謝府,咱還能夠再回去嗎?」

    落雪吃驚的以手遮臉,「姑娘,你的意思是說謝家再不會接納姑娘了嗎?」

    「謝家所稟承的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和離出去的姑娘不僅傷風而且敗俗,不落井下石便是好的了,哪裡有再回去的道理

    ?」

    「所以姑娘一準就沒打算再回謝家?」

    當年父親出家出走後就再尋不得蹤跡,讓娘親被葉家詬病,長兄雖是庶子卻無逼迫之意,可卻架不住葉家那一幫子老棺材瓤子

    。

    萬般無奈之下,阿娘帶著年幼的她離開了葉府,實指望謝家能夠成為她最後的依仗,豈料,謝家的大門,在她出嫁的那一刻就

    永遠對她關上了。

    那段時間,娘親一直鬱鬱寡歡的帶著她在梅園居住,病體沉沉之時,也沒想著尋個大夫來瞧瞧,顯是抱了消極求死的決心。

    只是在臨死前,求外公看在骨肉親情的面上,收留葉梨歌,並且送上了十萬兩白銀,這才換得葉梨歌在謝府十年的暫住權,其

    薄情令得葉梨歌每每想起都會夜半寒涼。

    想起阿娘以及阿娘臨死前的絕望,葉梨歌頓時心情索然,連逛街也失了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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