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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0:04:01 作者: 童三時
一節課完畢,所有人都主動站起來,「馮師傅辛苦了!」
這麼大歲數的老師傅,讓人家天天來給上課,這就得當寶兒似的給供起來啊!
馮婆婆輕輕點點頭,宣布下課,慢慢喝了口水潤嗓子。
秦念笑著走到前面,「辛苦馮師傅了,中午想吃點什麼,我給您安排國營飯店去!」
馮婆婆像模像樣的思索起來,「吃碗麵就行了,國營飯店也沒啥好吃的。」
真不知道就那手藝怎麼開館子,當真不如她做飯的水平。不過她家丫頭說啥來著?她現在是職業女性,沒得上完班還得回家做中午飯的道理,就在外頭湊合吃一口吧!
「得嘞,那今兒中午咱就下館子,好好犒勞犒勞馮師傅!」
秦念說完,兩個人對上眼,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婆婆,說真的,你現在累嗎?」秦念拉著馮婆婆的手,兩個人慢慢攙扶著往國營飯店走。
「不累!你婆婆我從來沒感覺到這麼有精神過!」馮婆婆中氣十足道。
說來也奇怪,從前什麼都不干,在家只覺得沒有幾天活頭了,現在又是講課又是指導工人做活兒,一天天踩著個小腳滿哪踮噠,她竟然覺得自己還能再活好幾十年!
秦念心說這是有精氣神了,人都年輕了。人最怕是沒奔頭,只要一沒奔頭,多大歲數也像風燭殘年一樣。
「丫頭,婆婆得謝謝你。」馮婆婆枯瘦的手緊緊拉著秦念細嫩的手,「你婆婆我這輩子最大的幸運就是碰上了你。」
要不然,她怕是等不到為她正名這一天,熬著靠著到死的那一天也就算了...
「婆婆,能遇上你也是我特別幸運的一件事!」秦念真心道。
沒有馮婆婆,她一個人怕是無法照料好明明這個小毛頭,現在服裝廠也就沒有這麼好的一個指導師傅。
說起來袁悅把馮婆婆的經歷往自己面前一放的時候,她是嚇了一跳的。
她沒想到自己身邊竟然住著想當年滬市的第一裁縫師傅,是專給各大戶人家的家眷做衣服的,後來環境動盪,她跟著一個大家族輾轉各地,直至解放,大戶人家去了香港,她才在新安市落下腳來。
人只知她擅長縫紉,卻不知道她竟然那麼有名。曾經需要遞名貼才能得量體裁衣的第一裁縫,竟然是新安市最不起眼的一個老太太。
因著秦念這番奔波,又有好幾個老師傅來了服裝廠,有擅長制扇的,有擅長刺繡的,每個都正了名,成了服裝廠的正式指導師傅。
秦念為自己得了這麼多老寶貝感到高興,卻不知在很多人心裡,她也成了他們的救星。
當廠長還有一個好處是,秦念她爸終於管不了她談戀愛了,她和蔣溢每天在一起都有務必正當的理由了,一個是廠長,一個是生產部長,我們在搞工作呀!
把秦景學氣的啞口無言,只能幹瞪眼。這對以耍嘴皮子勸退無數想走後門的秦景學來說,無疑是他嘴上功夫的敗筆,氣的他看蔣溢越發不順眼了。
天越發冷了起來,地處北方的新安市已是銀裝素裹。
秦念和蔣溢去了隔壁市的廠子定製作紐襻的鉤絲,深一腳淺一腳的踩雪回來,大棉鞋都灌包了。
「這樣不行,腳要凍傷了的,趕快回家換鞋換衣服!」
蔣溢看凍得臉、手都通紅的秦念,心疼的強制要求道。
本來現在也沒正式開工,都是在做開工前的準備工作,服裝廠也沒什麼事,秦念感受到自己已經凍得發麻的腳,就沒反抗地跟著蔣溢回了機械廠大院。
「都回自己家吧,一會兒換完衣服再匯合。」
「怎麼?不一起換啊?」蔣溢壞笑著對秦念說,裝得色眯眯的樣子像個成熟的色鬼。
「滾蛋!」秦念笑睨了他一眼,這人逮到機會不作怪就不是他了。
兩人先繞到秦念家,蔣溢打算看著秦念進門才走,這已經是兩人的慣例了。卻沒想到秦念在兜里掏了半天也沒掏出什麼東西來。
「怎麼了?鑰匙沒了?再好好找找!」
蔣溢也幫她翻著挎包,結果都是一無所獲。
「可能是早上走的時候換了件棉襖,鑰匙在那個棉襖里!」
秦念懊惱的說。
「那怎麼辦?家裡有人嗎?」
「沒有,馮婆婆去廠里上課了,明明上學,我爸去京市開會去了...」
蔣溢一看手錶,現在才不到兩點,想等到下班的下班、放學的放學,還得好幾個小時呢,到時候人早就凍完了!
凜冽的寒風裹挾著冰碴子刮到人臉上,生疼生疼的,風一吹過,人身上穿得再厚都得被打透。
秦念忍不住打了哆嗦,蔣溢連忙把身子轉到風來的方向,給秦念擋著風。
「走吧,看來只能上你家換衣服了。」秦念哆嗦道。
「嗯...嗯???」蔣溢緊張的人都結巴了,「去,去我,我家???」
「啊,你剛剛不還說要一起換的嗎?」秦念在看到蔣溢這副表情後,所有的壞心情一掃而空。眨巴著大眼睛調戲他,「怎麼?現在慫了?」
「誰,誰慫了?」蔣溢抹著汗嘴硬道,「去就去!」
在心愛的姑娘面前說慫,不和說自己不行似的嗎?他一個老爺們怎麼會不行!
秦念笑開了花,甩開了大步在前面帶路。蔣溢扭扭捏捏的在後面小步走著,邊走還邊四處看,兩人這番樣子就好像小媳婦蔣溢去的是老爺們秦念家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