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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3:58:37 作者: 白鷺成雙
原本是在比試之後就要離開朝陽城,要提前收拾行李、準備路線。但朝陽城的人二話不說就扣下了他們的飛渡獸車,到今日都還沒有絲毫歸還之意,顯然是打算強留他和明意。
在朝陽城的地盤上,還真沒辦法來硬的,於是他就站在了這裡,看著明禮的臉一陣青一陣白,最後他梗著脖子道:「你也是我的兒子。」
紀伯宰樂了:「我一無你宗室名碟,二無正經內院產婆證實出身,如何就擔得起司上這句話。」
宗室血脈要求嚴苛,哪裡是想認就認的。明禮也知道,但他沒有別的辦法了,朝陽城輸不起,一旦跌出上三城,整個城池的百姓都將無物可依。
「你今日肯來,應該是有事想與我商量吧?」明禮冷靜了下來,「你想要什麼?」
「雍王與單大人,與我有殺身之仇。明安與我有折磨之恨,這三個人你若能交給我處置,後天的比試,朝陽城興許能贏。」
明禮想也不想就搖頭:「明安還好說,雍王與單爾這兩個人身份尊貴,斷不可能交到你手裡。」
「那我們便沒什麼好談了。」紀伯宰淡笑,「明獻功高如此,尚且會被你們這般對待,我又怎麼還敢踏入你朝陽明家半步。」
說罷,轉身就要走。
「等等!」明禮皺眉叫住他,「你身上畢竟流著我與言嬪的血,難道就捨得當真這麼一走了之?」
門口那人頓住了,十分惆悵地嘆了口氣,接著轉頭,眼裡似有不忍:「這麼多年了,你們從未找過我,若不是我元力強盛,今日你們也未必願意認我,薄情至此,叫我如何是好。」
他像是想留的,但看了一眼薄情的司上,還是帶著滿腔的不甘和寒心,緩緩跨出了大殿的門檻。
一個流落多年的孩子,最渴望的就是愛,可他們不但沒有給他愛,還要護著他的仇人、利用他的元力,這座城池真的像冰一樣冷,他好無奈,好無助,好傷心……差不多就是這麼個意思吧。
這番動情的演繹給了明禮深深的震撼,他坐在高高的王座上,開始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的太無情了。功名利祿打動不了紀伯宰,只有真心說不定還有些機會。
天官看著,也忍不住開口:「他要的那三個人,除了雍王殿下,別的兩位都還好說。」
「單爾哪是那麼好動的人。」明禮直嘆氣,「貴妃一族勢大,他又是貴妃親人,一旦動他,孟家不會善罷甘休。」
原是想利用這些世家大族來鞏固自己的王位,沒想到如今外戚干政,已經造成無法挽回的局面,有些決定就算他想做,也實在是沒有權力做了。
「若是他肯回來,司上以後想對付孟家,也不是什麼難事了。」天官沉吟,「不若,先向他示好吧,起碼讓他知道,司上心裡是念這份骨肉情的。」
金銀珠寶紀伯宰是不喜歡的,能向他示好的,也就只一個明安。
司上輾轉許久,終於還是下了一道暗旨。
「奴隸場?」明意從妝檯邊站起來,詫異地看著紀伯宰。
他手裡拿著謄抄的暗旨,放在了她面前:「那片奴隸場如今是我的地方,明安去,我可以保他不死。」
比起流放別的地方,慕星城的奴隸場的確是較好的選擇。明意神色複雜地仰頭看他,半晌才道:「多謝。」
「你不開心?」他挑眉。
要說不開心也不是,畢竟明安能保命了。但要說開心……明意皺了皺臉。
紀伯宰神色自然:「債總是要還的,我若輕易放了他,你我之間更會有隔閡,不如叫他把債還我,只一年,我就放他自由——這話我與他說了,他同意了。」
明安是沒想過自己還會有活著的機會的,驟然看見紀伯宰,還當他是來報仇的,誰料紀伯宰站在牢房外頭,卻只道:「你們上一輩的恩怨,與我們無關,我也不想再牽扯到以後。還我一年苦役,我放你自由。」
奴隸場的苦役沒那麼好做,有紀伯宰的特意關照,他的日子一定會過得十分痛苦。但只一年就能清掉仇怨,明安是覺得值當的,畢竟他恨言氏,卻與紀伯宰並沒有真的深仇大恨。
所以他想也不想就答應了,應完之後倒也笑著說了一句:「替我謝謝明意。」
別人不知道他為什麼會放過他,但明安很清楚。
爹聰明,女兒卻是遲鈍得很,這人坐在屋子裡,還怔然地看著他問:「你費這麼多周章,圖個什麼?」
「圖積德行善,死後好升極樂西天。」他哼笑。
明意嘴角抽了抽。
「不信是吧?」他俯身湊近她,「那換個理由——是我不想斷了與你的將來。」
心口一攥,她飛快地移開視線:「這個理由比上一個還荒唐。」
「你聽得出來真假,我才不想與你多爭辯。」他站直身子,「明日的比試,你莫要去了。」
不太自在,明意悶聲問:「為何?」
「贏下這場比試就會永遠離不開朝陽城,你願意嗎?」
自然是不願意的,但眼下的情形,就算他們不贏,明家也不會放他們走。
看出她的顧慮,紀伯宰伸手抵在她皺起的眉心,輕聲道:「知道你厲害,但偶爾也可以相信一下我,我不比你弱。」
甚至在玩弄心術方面,他一直是老手。
朝陽城現在病急亂投醫,一定要留下他來為朝陽城爭光,紀伯宰也在明安一事後表現出了緩和的態度,甚至還去了清幽殿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