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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3:58:37 作者: 白鷺成雙
    「請大司給我家少爺討個公道!」

    明意抹了抹眼角,眼淚順勢而出。她哇地哭出聲,踉蹌著撲到前頭:「小女今日上街,是知道紀大人即將在元士院裡特訓很長一段時日,特意去為紀大人求符的。不曾想元力不敵這府上護衛,被強抓來囚禁,揚言要給這傷重的孫賊做妾沖喜。」

    「小女雖無才德,卻是大司親指給紀大人的,怎能受此大辱,還請大司還小女一個公道!」

    第106章 誰是鑄器師

    明意的聲音淒涼里夾雜著哀怨,憤恨里又混著委屈,身子那麼盈盈一擺,在風裡打著顫,連裙角都柔弱不堪地蜷著,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就算不為她是自己親封的人,大司都起了憐憫之心,皺眉看向孫遼:「光天化日之下,你怎敢?」

    「我沒有!」孫遼急了,也顧不得別的,惱恨地道,「這人是來我府上送貨的,來時還是男兒身,一轉眼就變成了個姑娘,分明是紀大人特意要她來陷害我!」

    「你口口聲聲說紀大人陷害你,但他為何要陷害你?」司徒嶺搖頭,「證據不足,便是誣陷。」

    「還要什麼證據,他就是嫉妒我會鑄神器,以後要神器少不得還要看我臉色,他不願意,所以才想早些除掉我!」孫遼猶有不甘,「當日選拔會,我差一招就能攻到他的命門,卻被他強行擊出了場。他也知道我的厲害,怕我得勢,哼。」

    紀伯宰:「……」

    他到現在還不記得這人的全名,更不記得什麼選拔會——選拔會那種地方,他都是隨便打打,未曾遇見過什麼厲害的人,這人哪來的自信。

    秦尚武終於也有點不悅了:「伯宰不是這樣的人。」

    「他闖我府上傷我,又派他的女人來陷害我,大家有目共睹。」孫遼嗤了一聲,「這還有什麼好說的。」

    明意優雅地揩掉眼角的濕潤,抬頭問他:「大人府上一應俱全,什麼東西需要我送來,還能進府而不引起這府里的懷疑?」

    孫遼一怔,心虛地別開目光:「誰知道呢,我受傷了,並未插手這些雜事。」

    「那大人怎麼就知道我來的時候是一身男裝?」

    「……」

    司徒嶺看著他那神色,冷聲道:「大司面前,你怎敢撒謊!」

    「我……」孫遼狠瞪明意一眼,想威脅她不准說出神器之事。然而,這一眼看過去,卻發現她的眼神像冬日房檐上垂掛的最尖的冰棱,冰裡頭還凍著鋒利的長刃,叫他頭皮都發麻。

    心裡一顫,孫遼垂頭慌張地轉著眼珠子。

    明意從袖袋裡掏出了「星河落日」,當著眾人的面,手法利落地拆卸掉了上百個部件,然後放在了孫遼面前。

    「我要向大司狀告你冒充鑄器師、欺騙元士院。你若不服,就將這一件神器恢復如初,我給你賠禮道歉。」

    孫遼冷汗涔涔,裝模作樣地拿起幾個部件,卻半晌都沒動手修復。

    明意拆卸神器的時候秦尚武的眼神就亮了亮,再看這場面,秦尚武倒吸一口涼氣:「先前那些神器,不是孫遼做的?」

    明意猶豫了片刻,僵硬地掏出一疊貝幣票:「是孫遼從我這兒買的。我今日原也就是來給他送剛鑄好的神器,誰料被他強行囚在了府里,不知意欲何為,真是好害怕,嚶嚶嚶。」

    數額極大的貝幣票,看得大司和司徒嶺都怔了怔。

    秦尚武扒開旁人,不在意別的,只蹲下來問明意:「你會鑄神器?」

    明意低頭:「曾跟人偷學過一些。」

    「今我來時和雷霆萬鈞都是你做的?」

    「是。」

    秦尚武高興了一瞬,又有些擔憂,怕她也是半罐水在這兒招搖撞騙,便朝大司道:「臣帶她回一趟元士院。」

    知他是為六城大會操心,大司立馬點頭,而後迎上紀伯宰的目光,他嚴肅地道:「孫遼此人品行低劣,污衊上等斗者,還企圖綁架金釵斗者,司徒愛卿,依律嚴懲吧。」

    「臣領命!」司徒嶺擺手,符越一把就將孫遼給拎了起來。

    失去了鑄器師身份的庇護,又被大司這般嚴肅地下令處置,孫遼終於害怕了,連聲喊:「我有天賦,我會做,她一個女人會什麼,那些是我做的!」

    然而,這次沒人信他了,符越捂了他的嘴,將他五花大綁扔上了馬車。司徒嶺查驗了貝幣票,發現是假的之後,帶人查封了這府邸,開始起底孫家暗地裡的勾當。

    他是忙得熱火朝天,紀伯宰陪著大司走出孫府,神情卻是有些不悅。

    「愛卿怎麼了?」大司體貼地問他,「可還有什麼煩憂?說出來孤都替你解決。」

    「臣不知明意會鑄器。」他垂眼,「她並未向我吐露半個字。」

    大司以為他害怕自己因著此事怪他隱瞞,連忙道:「明意出身低微,不知鑄器之術可貴,瞞著你也是情理之中,孤不怪你。」

    紀伯宰沒吭聲,目光沉沉地盯著遠處的雲。

    這種跟別人同時知道、甚至比有的人還晚些知道她的秘密的感覺實在是太糟糕了,仿佛他只是一個外人——雖然現在也跟外人沒什麼差別,但他們畢竟曾經最為親密過。

    他以為他對她無所不知、盡在掌握,到頭來卻發現,她一開始就只打算在他身邊短暫停留,虛與委蛇,從未交心。

    心口被什麼東西抓著一樣不舒服,紀伯宰拱手向大司告辭,踏上獸車就追去了元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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