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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3:53:10 作者: 晚山茶
    隨著小太監到臨華殿偏殿,鄧清希徑直跟著小太監進去,偏殿裡點著蠟燭,但不多,所以看著有些暗。

    陸傾淮正坐在床榻邊,腳邊的衣袍,也是濕的。而,那女子,躺在床榻上,似乎在睡覺。

    小太監輕聲道:「陛下,鄧大人來了。」

    鄧清希也跟著放低了聲音:「微臣,見過陛下。」

    「起身吧。」陸傾淮淡淡應道。

    「謝陛下。」鄧清希應聲起身。

    「她喝了你開的調理身子的方子已經有一段時日了,可精神倒是愈發差了,近日來還甚是乏累貪睡。」陸傾淮輕聲開口道。

    他的語氣倒是聽不出什麼情緒,可,他向來寡言少語,說這麼多,對她的重視,顯而易見。且之前在瑞山祇園寺,鄧清希也是見識過的。

    他聽完背後不自覺地冒汗,畢竟,此事多少與他有些關係,有些緊張地開口道:「陛下莫急,待微臣給姑娘把把脈。」

    「嗯。」陸傾淮應聲,從榻邊站起身,給鄧清希讓出位置。

    鄧清希拎著藥箱過去,輕輕地拿出箱子裡的脈BBZL 診和帕子,一時有些不知所措了起來。

    阿矜睡著,手雖放在被衾外頭,可誰都知道她是陸傾淮的人,他一個外臣,自是不好伸手去拉她的手的。

    陸傾淮像是看出來了,伸手過去輕輕將阿矜的手放到脈診上,鄧清希這才鬆了一口氣,將帕子覆在阿矜的手上。

    鄧清希摸了許久,越摸越心驚。

    陸傾淮在一旁,看著鄧清希的神色,也莫名有些心慌起來,眯著眼睛,又等了一會兒,有些等不住了,沉著聲開口問道:「如何?」

    他的聲音還是輕的,可依舊能聽出來是沉了的語氣。

    鄧清希額頭都冒了細細的汗,有些惶恐地應聲道:「還請陛下准許微臣再搭一會兒,這一時半會,微臣還有些拿不準。」

    「嗯。」陸傾淮更心慌了,但還是應了,有些擔憂地看向熟睡的阿矜。

    鄧清希深吸了一口氣,穩了穩心神,然後抬手用袖子拭了拭額角的汗,再伸手過去。

    搭了好一會兒,面色逐漸凝重起來。

    陸傾淮原就是沉不住性子的人,阿矜的事,於他更甚。見鄧清希如此神色,忍不住開口問道:「到底如何?」

    鄧清希未將帕子和脈診放回去,而是朝著陸傾淮行了個禮,輕聲開口道:「陛下,借一步說話。」

    陸傾淮又看了阿矜一眼,長長的睫毛輕輕顫著,恬靜乖巧。接著才抬步往外頭走。

    外頭雨勢未減,連廊下的地都被雨打濕了好大一塊,「噼里啪啦」的雨聲讓人聽著心煩。

    剛出偏殿,鄧清希便跪下了。

    陸傾淮看著他跪下,心下只覺得有些不好,這會子的心情,比上戰場時竟還要複雜幾分。天雖然暖了,但因著下雨,倒也算不上熱,陸傾淮下意識地伸手摩挲著腰間的香囊,阿矜給他做的香囊,手心竟也有些濕/了。

    「陛下,姑娘的脈象,浮細而又沉……」鄧清希開口,便被陸傾淮打斷了。

    「說要緊的!」

    鄧清希凝了一小會兒,遲疑地開口道:「姑娘這是,中毒之症。結合姑娘的病症,像是蒲槿之毒。症狀剛開始會覺得乏累無力,神思倦怠,口中無味,之後待毒侵體,便覺口苦口麻,形跡瘋魔,痴傻無狀。」

    陸傾淮聽見這話,摩挲香囊的手都頓住了,腦子一片空白,那瞬間,仿佛都有些呼吸不過來。

    好端端的,怎麼會突然就中毒了!平日裡他們幾乎都同吃同住,唯一不同的,便是,阿矜的藥!

    鄧清希說完,未等陸傾淮開口,立馬接著道:「不過陛下放心,姑娘的身子尚可,毒不重,且未侵體,待微臣開方,服幾帖藥,好生調理便是。」

    聽見鄧清希的話,陸傾淮倒是暗暗鬆了一口氣。

    「好生調理?」陸傾淮含著怒氣反問道。

    「是。」鄧清希應聲,聲音都有些顫抖。

    「上回就是你讓她好生調理,如今人便中了毒,你同朕說說,你是如何好生調理的?」

    「陛下恕罪,微臣的BBZL 方子絕無問題啊!微臣盡心竭力為陛下效命,微臣絕無二心啊!還望陛下明鑑!臣同姑娘無冤亦無仇,害了姑娘並無好處,還會丟了臣的前程性命,臣又怎會如此拎不清,做下這般損人不利己的事!還望陛下明鑑吶!」鄧清希有些慌亂地說道,因著害怕,都有些語無倫次起來。

    他的話音未落,便覺得肩部一陣劇痛,反應過來時,人已經往後倒在地上了。不止肩部,背後亦是撞到了門檻,鄧清希痛得皺了皺眉,顧不得這許多,忍著劇痛連忙起身重新跪好。

    「她每日同朕同吃同住,唯一不同的便是喝了你的藥,還敢說你的藥沒有問題!」

    陸傾淮這話是一字一句說的,聲音不大,但語氣甚重,每一個字都像一塊石頭落在鄧清希的心上,壓得鄧清希喘不過氣來。

    唐祝同其他太監宮女侯在一旁,見如此場景,是一句話也不敢說,生怕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唐祝,拿兩帖阿矜的藥過來,再將太醫院的所有太醫都傳過來,還有,把懷遠叫過來。」

    「是。」唐祝聽見陸傾淮叫自己的名字,連忙應聲道。接著便轉身下去做陸傾淮交代的事情。

    即便鄧清希這麼說,陸傾淮還是有些不放心。其實陸傾淮大抵也知道,應該不是鄧清希,因著他方才驚惶害怕的神情,不像是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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