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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3:53:10 作者: 晚山茶
她站在書桌前,穿著粉紅底紅梅繡花的衣裳,髮髻上簪了一隻小小的淺紫色蝴蝶,一臉茫然地看著他, 眼睛澄澈透亮,有幾分稚氣未脫的模樣。
陸傾淮驀然想到一句詩:容則秀雅,稚朱顏只。
陸傾淮一直沒說話, 也沒旁的動作, 阿矜以為自己說錯什麼話了, 斂聲屏氣地看著陸傾淮。
沒想到陸傾淮徑直走到阿矜的身邊, 隨手抽了一張紙出來,在桌上鋪開。
「坐吧。」陸傾淮接著道。
阿矜側身,看了一眼龍椅,龍椅的靠背上,雕刻的騰龍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前頭,不怒自威,阿矜有些心驚膽戰,囁嚅道:「陛下,奴婢站著寫就成。」
坐龍椅,就算是陸傾淮借給她十個膽子,她也不敢啊!
還未反應過來,突然耳邊一陣溫熱,陸傾淮的呼吸噴薄在耳邊,酥酥痒痒的,聲音低沉微啞,仿佛在同她講小話:「朕身上你都坐過了,坐龍椅,怕什麼?還是想坐在朕的身上?嗯?」
阿矜想到什麼,臉一下漲得通紅,呆愣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麼應聲,也不敢坐下,被陸傾淮說得又有些羞。
陸傾淮還未挪開,垂下眼帘看著少女的臉慢慢地變紅,覺得甚是有意思。
見阿矜還沒有動作,接著調侃:「真想坐在朕身上嗎?」
阿矜又看了一眼龍椅,往旁邊走了兩步,提心弔膽地坐下,坐下的瞬間,下意識地抬眼,看了一眼陸傾淮的神情。
他就站在她身邊,沒有什麼特別的神情,淡淡的,似乎在等她開始。
桌上的紙已經鋪好了,鴿血石筆枕上原就有一支上好的狼毫,還沾著墨,是陸傾淮下午才用來批摺子的。阿矜伸手拿起筆,筆桿不知道是什麼竹子做的,暗紫色,摸著很舒服,跟剛剛東珠的觸感很像。
阿矜拿起筆的時候,又抬眉看了一下陸傾淮,有些緊張地將筆伸過去蘸墨。但是,伸過去時,才發覺硯台有些遠。
起身一點將筆尖遞過去蘸墨,未曾想到肩上一沉,斜看過去,陸傾淮檀紫色的廣袖垂落在她胸前,他的左手,就搭在她的肩上。聽見聲音,順著看過去,就看見陸傾淮右手推著桌上的硯台過來。
他的手白淨修長,推著墨色的硯台過來,檀紫的廣袖垂下,遮住了小半的手掌,畫面有一種說不出的舒意。
阿矜的心,好像隨著那硯台一起被他的手撥動了一下。
硯台被推到阿矜的手邊,阿矜訥訥地開口道:「謝陛下。」接著將手上的毛筆移過去蘸墨。
陸傾淮就站在阿矜旁邊,阿矜的字原本就寫的不好,剛下筆時,墨就暈開了一團,加上陸傾淮就站在身邊,就愈發緊張了。BBZL
字寫完了,阿矜自己看了一眼就不忍再看了,等著陸傾淮開口。
「但逢良辰,順頌時宜。」陸傾淮瞟了一眼阿矜寫的字,逐字逐句地念下來。
阿矜倒是沒騙人,那字,確實不大好看。筆力不夠,看著虛浮,一看就是不常寫字的。
「怎會寫這句?」
陸傾淮有些好奇地問道。
「祝詞,奴婢……奴婢現下只能想到這句。」阿矜老老實實的應了,有些不自在地摸著手上的東珠。
這句祝詞還是從前未進宮時,在街上偶然間聽見說書先生說的,當時覺得甚好,所以印象很深。
猝不及防手上一陣溫熱,陸傾淮的手覆在她的手上,帶著阿矜的手挪過去,在她寫的字旁邊一筆一划地寫。
陸傾淮靠的很近,阿矜能清楚地聽見他的心跳,「咚咚咚」的,很沉穩。陸傾淮的手正好能包住阿矜的手,行字流暢有力,他的字是頂漂亮的行書,在阿矜歪七扭八的字旁邊,顯得更漂亮了。
「旦逢良辰,順頌時宜。」陸傾淮抬手,接著念了一遍道,「這是生辰祝詞。」
「你從哪聽來的?」陸傾淮微微偏頭有些好奇地問道。
「奴婢……奴婢從前還未進宮時,聽路邊的說書先生說的,當時只是偶然聽見這一句,並不知曉其中的含義。」阿矜輕聲地解釋道。
「現下知曉了?」陸傾淮反問。
「嗯。」阿矜應聲,聲音細細軟軟的,很糯。
陸傾淮輕輕摩挲著阿矜的手背:「等生辰再給朕寫。」
語氣平淡,仿佛在跟阿矜打商量,阿矜有些莫名其妙,但依舊諾諾地應聲道:「是。」
話音剛落,就聽見外頭的聲音響起:「陛下,微臣有要事上奏。」
顧懷遠的聲音!
阿矜聽見顧懷遠的聲音,嚇了一跳,連忙就要起身,陸傾淮伸手按了一下她的肩,阿矜便不敢動了,安靜地坐著。
坐龍椅,若是要論罪責,可是誅九族的大罪。要是被旁人見了,不管陸傾淮怎麼想的,終歸不好,更何況,顧懷遠原本就瞧不上她。
「進。」
帘子被掀開的聲音,接著是一陣腳步聲,珠簾碰撞的聲音響起之後,阿矜明顯感受到顧懷遠的腳步頓了頓,大抵是有些不敢相信,她坐在龍椅上。
「微臣參見陛下。」顧懷遠接著往前走了兩步,向陸傾淮行禮道。
阿矜低著頭,並未看顧懷遠,所以並不知道是什麼情形,正等著顧懷遠開口,等了一會兒就聽見顧懷遠遲疑的聲音:「陛下,這……不合規矩。」
阿矜的心一緊,她沒想到顧懷遠會這麼直接,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如坐針氈。